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
作为盛唐时期著名山水田园派诗人孟浩然的代表作之一,《宿建德江》一直被人们当作刻画秋江暮色、抒发羁旅离愁的写景名篇 。可每当人们读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时,总是感到非常迷惑,朗读起来觉得诗意很美,但分析起来却又不知所云 。这句诗我们把它翻译过来就是“原野空旷,天比树冠还低;江水清澈,感觉月亮离人更近” 。这写的是什么景,抒的是什么情呢?与诗人要在这首诗里表达的思念家乡的主题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不能理解这首诗,那是因为我们误读了这首诗 。《宿建德江》不是一篇写景抒情的诗作,而是一首叙事诗,诗中隐藏着诗人高超的叙事技巧,完整地记录了诗人移舟、思家、望家、忆家的全过程,在看似平谈的诗句中,饱含着诗人浓烈的思家之情 。
“移舟泊烟诸,曰暮客愁新 。”“新”字在这里是形容词用作动词,“产生新的(忧愁)” 。“新”字用得好,有新就有旧,一新含二愁 。诗人的旧愁我们通过了解此诗的创作背景知道,是仕用无望,前途缈茫之愁;新愁是什么,诗人在此没有明说 。但我们通过“烟渚”的地点(隋末唐初诗人陈子良《入蜀秋夜宿江渚》诗后,江诸便有了羁旅思乡的含义)、“日暮”的时间和诗人“客”的身份,我们可以推断出诗人的新愁是思家之愁 。
【唐诗三百首全集儿童版宿建德江 读了《宿建德江》一诗我想问】“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比树冠还要低的天是什么天?是天际线,地天相接的地方 。诗人为什么不去仰望头顶四周苍茫无垠的天空,而要去远望低于树冠的逼仄的天际线呢?而且现在是太阳落山雾气四起之时(前文有“烟渚”二字,表示是有雾气的水中小洲,如果说水中小洲有雾,整个大地都应该有轻雾,不可能只有小洲上有而其它地方就一点也没有),照理说天际线应该是茫然一片,他还能看得清楚吗?这时能够者得清楚的天只有西面的天,太阳落山了,但余辉还在,有太阳余辉的背景光,诗人当然能看得清楚西方的天 。可是,他盯着西边的天际线看什么呢?与他要表达的思念家乡的情感有关系吗?我们要注意地理位置了,诗人现在人在浙江建德,可他的家在湖北襄阳,襄阳不正是在建德的西边吗?原来他望着西天的天际线是在眺望着自己的家乡 。年过四十的诗人,想家想到朝自已家的方向眺望,这是何等强烈的思家之情啊!
建德与襄阳,远隔千里,孟浩然一个肉眼凡胎,哪里可能看得见呢?可是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天空中明月高悬,他低头看见了水里的月亮 。月亮这个意象,本来就是家乡、亲人的象征,诗人现在看到的月亮,已不再是自然之月了,而是自己家乡亲人的化身,有月相伴,便如同有亲人在身旁 。
《宿建德江》这首诗,诗人的表玩手法非常奇特 。写“野旷”不仅仅是描写原野空旷之景,更是为了表达其目光所望之远;“野旷天低树”看似一句平谈无奇的景语,表达的却是诗人驻目远眺自已家乡的过程;写“江清”不仅是描写江水清澈之景,更是为了表达水中月亮清纯明亮之意;“江清月近人”看似是一种合乎情理的错觉,实际上表达的却是把月亮意化为自己亲人所获得的心理安慰 。这真是匠心独运的天合之作,诗歌还可以这样写吗?孟浩然就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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