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村里“开飞机”
田梦迪
文章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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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神奇、高科技 。”这是李新玲第一次接触植保无人机时的感受，那是在2018年年底，村里的种植大户从外面雇来无人机给几百亩地打药，李新玲顺势体验了一把“智慧农业” 。
让她吃惊的是，自家的近50亩地，人工打药得足足两天，这个比孩子玩具大不了多少的“家伙”居然不到1小时就干完了，而且喷洒药水的雾化效果和均匀度也让她十分满意 。
“要是我也买一台无人机呢？”李新玲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一天能打200亩左右，一亩地8块钱，那就能进账1600元 。”为周边种植大户服务，赚外快的同时，把自家的地也种了 。
抉择
说干就干，李新玲当即咨询了经销商，没想到这幺一台小小的无人机，居然要8万多！
这个价格险些吓退了她，“家中靠着务农，得几年才能攒下8万多啊”，更别提“这个新鲜玩意儿还有很多人不认可”，李新玲犹豫不决，一方面看中无人机的需求和前景，想大干一场，一方面又害怕“一笔巨款”打了水漂 。
最原始的人工打药，一亩地得消耗几十斤水，“这个机器打一亩地才用一斤多水，能喷匀吗”，村上的人很抗拒这个怪模怪样的新东西，语气里都是不信任 。
但李新玲想想自己亲眼看到的喷洒效果和作业效率，再算算一天下来能有多少收益，还是动心了，她从银行贷了款，打算凭着一腔热血放手一搏 。
刚去学操作的时候，李新玲既新奇又紧张，面对这个昂贵的新设备，她始终不敢掉以轻心，每次作业都再三确认才让它起飞，“就怕操作有失误，导致炸机、撞击、坠落等事故 。”
在满屋子男同志中间，李新玲显得有些突出，但她觉得“女飞手”有独特优势，“无人机操作起来比较简单，而且女性更细心，我感觉还是很适合做这个的 。”
植保无人机的基本操作并不复杂，但药剂的配比、障碍点设置、飞行高度设置等经验却需要反复琢磨，李新玲发挥细心优势，考取了无人机驾驶证，准备回家施展拳脚，大干一番 。
理想很丰满，但学成归来后，李新玲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幺简单 。
彼时，在李新玲所在的江苏省徐州市睢宁县，无人机还是新鲜事物，谁也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白费一年的辛苦 。
半年来，除了自家种地偶尔用用，李新玲的无人机一直闲置着 。
转机
转眼间，2019年已经到来 。新一年的开始，让李新玲倍感压力，“8万多的投资，还都是贷款，如果再不出去找活儿干，真是要赔得血本无归了 。”
【她在村里“开飞机”】 2019年年初，她决定把自家的田地作为实验田，每天在地里练操作 。第一季的小麦季，李新玲用无人机打除草剂，“打出来的小麦地里几乎看不到杂草 。”
有了这次实验成果，李新玲信心满满地找上隔壁村的种植大户，主动请缨道，“你们家的田地，今年能不能让我打药？”
种植户面露难色，“工钱还是小事，我买这些药就好几万，万一打不好，这一季的收成可就全完了 。”
李新玲理解对方的顾虑，的确，新设备加上新“司机”，要让对方马上接受十分困难，但她没有放弃，“能不能先给我们一次机会，哪怕先打其中一两块地，先尝试一下 。”她争取道 。
看着她眼中的坚持，这一次，对方终于同意先试试 。李新玲兴奋极了，虽然只有50亩地，但这可是她作为“女飞手”接到的第一份订单！
检查地形、配备药品、配置设备，再三检查后，无人机带着李新玲的希望起飞了 。
农户全程围观，对作业效率和喷洒效果十分满意，放心地把剩下的400亩地一起交给李新玲，“当时的心情真的特别激动，毕竟投资了那幺多钱，终于赚到了第一桶金，我看到了继续下去的希望 。”李新玲望着空中盘旋的小飞机，期待着铺天盖地的订单，希望尽快把本钱赚回来 。
第一份订单似乎是李新玲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得到种植大户的认可后，靠着口口相传，她的无人机作业市场迅速打开 。
“慢慢地，周围其他村里的种植户都来找我打药”，接踵而至的订单、干不完的活儿让李新玲忙碌并快乐着，“如果真是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回本了 。”
波折
李新玲是村上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名“女飞手”，也是最早尝试用短视频分享飞防日常的“新潮人”，这个酷炫的职业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不过光鲜背后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
“最难的就是夏天”，天气热、蚊虫多，为了保障喷洒效果，李新玲常常天刚亮就开工，一直忙碌到深夜乃至凌晨，哪怕已经全副武装，依旧被叮得满身是包 。
9月15日，李新玲在短视频平台分享了夜间打药的日常，记录那些熬夜的日子 。
这些尚能克服，作业时，李新玲最怕的是意外和失误 。
李新玲曾见过其他女飞手因操作不当导致农药雾化喷洒在脸上，将皮肤灼伤，近乎毁容 。“这件事情我老公也遇到过，被灼伤后又痛又痒”，李新玲回忆起当时的惨状，“虽然不至于毁容，但脸上也褪了一层皮 。”
李新玲操作时更谨慎了，在三年的植保无人机飞手生涯中，她只出过两次失误 。她记得很清楚，一次是无人机返航时刮到电线杆，摔坏了一副桨叶、一个机臂，另一次是障碍物测量时有遗漏，无人机直接撞到了电线杆上 。
虽然两次损失都不严重，但李新玲仍然十分自责 。“更换一个小配件动辄好几千块，这就意味着几百亩地白打了 。”尽管有保险，她仍希望多留些额度以供自然损耗 。
2019年年底，无人机出新款了，机型更大、功能更全、出活率更高，“这幺一看，我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的机器跟不上时代了，出活慢、效率低 。”李新玲只能选择更新换代 。
第一台无人机寿终正寝前，她细细算了一笔账，成本、油耗、损耗、续保险、换电池……处处都是支出，她风吹日晒、昼夜颠倒的辛勤付出甚至还没把设备成本赚回来，“白忙活一年，还倒贴了几千块 。”李新玲无奈道 。
希望
好在新款无人机性能虽提升不少，价格却降下来了 。
2020年4月，李新玲投资5万元购置了第二台无人机，“我选择这一行虽然很辛苦，但它让我看到了希望 。”
每年7月底8月初是飞防最忙碌的时刻，李新玲每天能打600亩地，不过忙碌也同时意味着收入，她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收到酬劳，“那一刻就把所有的辛苦都忘掉了，全是收获的快乐 。”
这一次，第二个小麦季还没结束，李新玲就收回了第二台无人机的成本 。
比起原来的卖力气、打零工、生活捉襟见肘，她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种地都是机器播种、无人机打药、收割机收割，几乎不用人工，还能提供机器服务为家庭创收 。”她感恩于智慧农业的便利，也庆幸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
2020年，李新玲仅靠无人机净收入近8万元，她又投资了20多万，购置拖拉机、播种机，为种植户们提供播种小麦、秸秆还田、土地复垦等，除了收割，李新玲几乎能提供一条龙服务 。
李新玲很喜欢分享日常，除了招揽生意，更是“记录美好生活”，伴着轰鸣的起飞声，无人机翱翔蓝天的画面，常常在抖音上获得无数点赞 。在她分享的视频中，经常能看到无人机风驰电掣般从田野上飞过，身后拖着长长的雾状线条，将药滴均匀落在农作物叶面和根茎部 。李新玲找到了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无人机成为田野上空最美的“舞者” 。如今，女性可以上九天揽月在空间站作业，也可以在农田里操纵无人机 。
这都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影像 。
编辑/李文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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