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我对理想主义没有怀疑( 四 )


我要是迎合这种争议的话,从20年前就开始迎合了。那时候,追问时代是对的,应该追问时代。只是现在,很多人觉得这样很奇怪,认为追问时代是不对的。
此外,现在的人也越来越希望追问时代了,舆论场也在发生变化。大家都觉得追问时代不好,《十三邀》的评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我没有变化,只是社会变了。
许知远:我对理想主义没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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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上对《十三邀》的评分越来越高。
过去,普通人都认为应该追求知识分子的表达。现在都反对知识分子表达,好像怎么庸俗,怎么反智怎么就好,这是有问题的。当然,我认为知识分子不该那么傲慢。作为公众人物都会被争议的,引起争议是正常的。
硬核读书会:你会不会觉得缺席了微博,就缺席了一种公共生活?在公众视野的某种消失,会让你焦虑吗?
许知远:我觉得我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欲望。我不喜欢做这样的公共人物,我就喜欢隐藏在书的后面。但现在,莫名其妙地对外界做了更多表达。
过去,我的表达只传播在读书人层面。因为《十三邀》,它打破了文化和知识分子的空间,进入了社会很多不同的层面。这也让我卷入到舆论里。
这种卷入,不可避免,我也不太喜欢。我更希望写的书,或者观点被谈论。比如,我和项飙聊的一些问题,大家会重新开始讨论附近是什么。我和许倬云,聊到历史的精准度是什么,这些被公众讨论,我很喜欢。
硬核读书会:你有很多标签,作家、主持人、公共人物、创业者……你怎么去平衡它?每一种平衡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必然带有一定伤害。你觉得有什么被伤害了?
许知远:我最主要还是作家,写作最重要。做其他的事,对我的“伤害”只是部分吧,让时间变少了,但做写作之外的事,对我来说是一种休息,让我理解力增强。
我创业这件事,包括卷入大众舆论的争议,明显让我更理解梁启超。他也做了很多出版公司、杂志,也面临各种人事和组织的事情。他也陷入各种争议,我更能理解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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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撰写了梁启超的传记《青年变革者》。
“每个人都有局限,人的生活必须要去舍弃”
硬核读书会:很多年前,在杂志专访里,你说自己从来不做饭。有没有一种担心,缺乏了具体的日常生活经验后,反倒对你理解世界、智识来说会构成局限?
许知远:担心。所以,现在我在接受、学习这些具体的经验。在日本的那段时间,我就天天做饭。过去,我有一种知识的傲慢,觉得具体生活经验不重要。
这些变化,是在40岁左右开始的,到了一定年龄,意识到抽象知识不是唯一的知识,具体的知识也很重要。做饭是非常好的休息和自我锻炼,教你怎么控制火候,控制油盐,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
这也和旅行有关系,旅行让我觉得这是重要的。你不能只在书本上,思想观念不能抽象地停留在思想和观念中,它应该和生活有某种关联。
其实每个人都有局限,特别会做菜的人,特别懂生活的人,没有抽象的思考,也是一种局限。
我觉得没有更好和更坏,人的生活必须要舍弃。
硬核读书会:你会羡慕仁科这样的人吗?他的知识和音乐创作,很多来自地方的、附近的,不完全是从文本到文本,更像是自如地生产了。
许知远:我羡慕好多人,我当然也羡慕仁科。他多么自由自在。他没有被那些教育训练所左右。你会羡慕他,但他不是你的样本,不是你的方式。
羡慕,是这个人给了你一些新的理解,但你干吗要成为他人呢?你不需要成为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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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科。
硬核读书会:在大学时,你写过一篇《北大小酒馆》的文章,当中指出95级大学生是最后一批理想主义者,这之后年轻人为现实而考量。当时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怀念那个时候吗?
许知远:这是比较武断的说法,年轻人都很武断,都会觉得自己是更为独特的一代人。
当然,确实整个理想主义气息在变弱,二十年来明显地变弱。我偶尔怀念,你说起来时,我就想起来了——干煸四季豆,酸辣土豆丝,几瓶啤酒,很放松,都是同学。那时喝的酒很差,所以不太会喝醉。那时也有很多困惑和迷惘,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
硬核读书会:单读出过一期《新北京人》的杂志。你在北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会认为自己是北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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