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过春节了,春节家家户户会贴对联 。贴春联的传统方式是面对大门时上联贴右边,下联贴左边,但是横批的书写顺序必须是从右至左 。解放后横批书写改为由左向右,则面对大门时上联贴在左边,下联贴在右边,以符合人们的阅读习惯 。
总而言之,可以总结为一个简单方法,就是看横批,横批是从左到右念,就上联在左,下联在右 。反之亦然 。
对联是一种讲究对仗的文学形式 。律诗除了首尾两联,中间各联都要对仗 。对仗是一种形成文字整齐美的修辞手段,一般有五条要求:(1)字数相等;(2)词性相同;(3)结构相当;(4)平仄相反;(5)意义相关或相反(忌相同) 。
字数相等,容易理解,以五言对联和七言对联为常见 。
词性相同 。按照词性划分,现代汉语共有14种词类,分为实词和虚词,实词有: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代词、区别词,虚词有:副词、介词、连词、助词、叹词、语气词、拟声词 。实词是指拥有实际意义的词,虚词是指语法用词 。对仗就是上下联相应的位置的词性要相同,即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数词对数词等等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古体诗中的对仗上下联可以有相同的字,但是近体诗中不允许同字相对 。
结构相当 。短语结构有以下10类:并列短语、偏正短语、动宾短语、后补短语、主谓短语、方位短语、介宾短语、的字短语、复指短语、固定短语 。对仗时要求并列短语对并列短语,偏正短语对偏正短语,固定短语对固定短语等等 。
平仄相反 。这一点在律诗中各联都有此要求 。需要注意的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 。在律诗中论平仄,我们不是以字为单位,而是以「双音节」为单位 。所谓平起仄起,不是看第一个字,而是看第二个字 。
意义相关或相反 。出句与对句完全同义或基本上同义,叫做“合掌”,犯忌 。而且律诗的中间两联的对仗结构最好有所变化 。
做到以上五点,即为工对 。古人还有一种「的名对」的说法,将名词又分为天文、地理、山川、草木等等28种小类,不仅词性相对,词的小类也要相对,这样的对仗要求更加严格,属「工对中的工对」 。李商隐最爱有意为之,例如: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
工对之外,还有宽对 。宽对主要指在词类上放得比较宽,平仄等要求依然马虎不得 。工对宽对只是相对而言,并不代表艺术水平的高低 。唐代之后的诗人,甚至刻意追求宽对,以破匠气 。例如宋代黄庭坚的「黄流不解涴明月,碧树为我生秋凉」;晚清同光体诗人陈三立的「江湖意绪兼衰病,墙壁公卿问死生」等等 。
关于对仗的类型,唐上官仪有六种对、八种对之说 。这些理论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认识对仗艺术的形式技巧,但是不可过于拘泥,真正的大诗人都是立意高远、随机应变的 。简单介绍其中的「流水对」「扇面对」「当句对」「借对」四种 。
流水对,即上下联具有意义上逻辑关系,单看一句不知所云,必须两句合在一起意思才完整明白 。例如沈佺期的「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宋之问的「可怜江浦望,不见洛桥人」等 。
扇面对,又叫隔句对,即律诗中间两联中第一句和第三句对仗,第二句和第四句对仗 。例如白居易的《夜闻筝中弹潇湘送神曲感旧》诗句:
缥缈巫山女,归来七八年 。
殷勤湘水曲,留在十三弦 。
当句对,即不仅上下联对仗,每句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也对仗 。例如王维的「山压天中半天上,洞穿江底出江南」;杜甫的「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 。
借对,实际是对仗的一种变通,即通过借音或借义,达到字面的对仗工整,别有趣味 。借义的如杜甫的「借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寻常」是平常的意思,但是古代「寻」和「常」又是计量单位,「八尺为寻,倍寻为常」,巧妙地形成字面相对、意义不相对的效果;借音的如孟浩然的「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杨」谐音「羊」,与「鸡」相对 。即字音相对,而意义不相对 。
我们说律诗中间两联必须对仗,是在格律成熟定型之后 。在实际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过多种形式 。比如前三联都对仗的,例如骆宾王的《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 。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
也有后三联对仗的,例如祖咏的《泊扬子津》:
才入维扬郡,乡关此路遥 。
【上联贴在左边还是右边】林藏初过雨,风退欲归潮 。
江火明沙岸,云帆碍浦桥 。
客衣今日薄,寒气近来饶 。
也有四联全部对仗的,例如杜甫的《收京》其一:
仙仗离丹极,妖星照玉除 。
须为下殿走,不可好楼居 。
暂屈汾阳驾,聊飞燕将书 。
依然七庙略,更与万方初 。
也有四联全部不对仗的,例如李白的《夜泊牛渚怀古》: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 。
这些介于古体诗和近体诗之间的一种状态,正是律诗尚未定型的一种过渡 。
除中间两联必须对仗的标准格式之外,律诗还有两种特殊格式,一种是第一联和第三联对仗,叫做「偷春格」,例如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
另一种是只有第三联对仗,叫做「蜂腰格」,例如李白的《塞下曲》: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相对而言,「偷春格」「蜂腰格」五律比较常见,七律罕见,多出现在初唐,我们写律诗,还是以标准格式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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