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编辑之友
作者|匡文波
作者从2019年至2020年 ， 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新闻获取习惯的量化研究 ， 结论是手机阅读已经是全体中国人新闻阅读的主要形式 ， 微信是信任度最高的媒体 ， 传统媒体（包括纸媒、电视媒体等）的市场占有率明显下滑 。 2020年是抗击新冠疫情之年 ， 新冠疫情是否对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产生了影响呢？量化研究的结论是新冠疫情并没有对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产生明显影响 。 作者最后探讨了手机阅读环境下传统媒体突围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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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研究背景
随着智能手机的高度普及 ， 近20年来 ， 手机已经逐步成为了新闻阅读的主要终端 。
根据中国工信部最新发布的数据 ， 截至2020年11月底 ， 中国大陆手机用户已经达到15.9707亿 。 我国已建成全球最大5G网络 ， 累计已建成5G基站71.8万个 ， 5G套餐用户累计突破两亿户 。
目前 ， 中国制造的智能手机产量现在占到全球总产量的75% ， 全球市场占有率最高的前六大智能手机品牌中；中国占据4个 ， 包括华为、小米、OPPO、vivo 。
2020年12月29日 ， 市场调研公司Gartner发表报告预测 ， 到2024年 ， 5G智能手机的年销量将达到1亿部 ， 占市场总量的60% 。
笔者曾经做过一些研究报告 ， 分析了手机阅读已经是人们最为重要的新闻阅读方式 。 刚刚过去的2020年 ， 是各国抗击新冠疫情之年 。 那么 ， 新冠疫情是否对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产生了影响呢？
二、 实证研究
1.疫情前人们新闻获取习惯的量化研究
2019年4月1日至9月30日 ， 我们选择了10个城市做问卷调查 。 问卷的样本规模为20000人 ， 有效回收样本16108人 。 并且其中对100名网民做了深度访谈 。
调查发现 ， 微信群是信任度最高的媒体 ， 超过纸媒、电视等传统主流媒体 。
2疫情期间的阅读习惯分析
2020年2月1日至4月30日 ， 我们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个一线城市 ， 武汉、西安、长春三个二线城市 ， 保定、岳阳、韶关三个三线城市 ， 再次开展了关于“网民新闻阅读习惯”的网络问卷调查 ， 以作为对比试验 。 问卷的样本规模为5000人 ， 有效回收样本3901人 。
调查发现 ， 疫情期间 ， 每天通过微博、微信获得新闻者进一步上升 ， 微博为29.03%、微信为60.87%；疫情前微博、微信群分别是25.03%、40.25% 。
抖音则上升迅猛 ， 疫情前没有独立将抖音作为一个媒体进行调查 ， 而是将抖音放在了“其他”（7. 24%） 。
电视媒体的选择有所增加 。 我国电视综合人口覆盖率达99.39%；加上疫情期间的人们在家隔离 ， 使得电视媒体的收视率回升 。 同时因为小区封闭、居家隔离的影响 ， 以及企事业单位停工等原因 ， 纸媒下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
3疫情后的阅读习惯分析
2020年10月1日至11月30日 ， 我们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个一线城市 ， 武汉、西安、长春三个二线城市 ， 保定、岳阳、韶关三个三线城市 ， 再次开展了关于“网民新闻阅读习惯”的网络问卷调查 ， 以作为对比试验 。 问卷的样本规模为6000人 ， 有效回收样本4694人 。
调查发现 ， 疫情后 ， 人们新闻阅读习惯中 ， 微信群的阅读率继续攀升；抖音和纸媒略有上升 ， 但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电视回落到疫情前；其他变化不明显 。 在媒体信任度方面 ， 微信群继续攀升；其他变化不明显 。
通过对新冠疫情隔离之前、之中、之后人们新闻获取习惯分别进行的三次大规模的量化研究 ， 我们获得的结论是 ， 新冠疫情并没有明显改变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 ， 即：手机阅读已经是全体中国人新闻阅读的主要形式 ， 微信是信任度最高的媒体 ， 传统媒体（包括纸媒、电视媒体等）的市场占有率明显下滑 。
三、讨论
本文通过大规模的量化实证研究 ， 对比疫情前后多地用户的新闻获取习惯 ， 探讨疫情期间用户新闻获取习惯是否产生明显的变化 。
1.智能手机阅读使纸质媒体阅读率大幅下降
实证研究发现 ， 借助于智能手机终端的阅读已经成为新闻阅读的绝对主要方式；阅读社交媒体的用户 ， 远远高于传统媒体的受众；疫情期间 ， 纸媒“受伤”最大；疫情后 ， 依然在低谷徘徊；微信群是信任度最高的媒体 。 因此 ， 舆论引导要重视智能手机终端和社交媒体平台 。
根据马克·格瑞勒怀特 (Mark Granovetter) 在《弱联系的力量》(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中提出了强联系和弱联系理论 ， 微信便属于典型的强联系媒体 ， 微信通讯录中的好友 ， 都是用户自己熟知 ， 或是知晓的人 ， 彼此之间的了解程度较高 。
近20年来 ， 智能手机阅读使纸质媒体阅读率大幅下降 ， 新冠疫情加速了这种趋势 。
体制内的许多报纸尤其是党报 ， 依然还会发展 。 但是 ， 走市场路线的都市报（包括：晚报、晨报、生活类）正面临很大的挑战 。
1992年第一张晨报《黑龙江晨报》的创办 ， 我国的报业市场化开始萌动 。 都市生活类报纸最为鼎盛时期是1998至2008年的十年间 。 当时市场最为活跃的《广州日报》创利就达约8个亿 ， 就连处在西北边陲的《都市消费晨报》发行量曾最高创下了20万份的记录 ， 仅广告收入亦达4个亿之多 。
在都市类报纸的停刊中 ， 最早停刊的是2014停刊的上海《新闻晚报》 。 在2017年有大批的都市报相继停刊 ， 其中有著名的《汕头都市报》《楚天金报》《渤海早报》《京华时报》等等 。
2019年 ， 全国大概有近40家都市类报纸相继休刊；其中包括创刊于1998年北京的第一家都市报《北京晨报》 ， 以及《法制晚报》 。 还有山西的《三晋都市报》 ， 天辽宁的《华商晨报》 ， 津的《城市快报》 ， 《黑龙江晨报》 ， 成都的《天府早报》《成都晚报》等等 。
2020年的新冠疫情 ， 恶化了传统媒体的经营状况 。 以美国来说 ， 《纽约时报》2020年12月的报道称 ， 美国有超过3万7000名新闻工作者受失业、强制休假和减薪等影响 。
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2020年10月的报告 ， 美国报章2020年第二季的广告收入同比下滑42%、发行收入下跌8% 。 据美国媒体研究机构Poynter的资料显示 ， 从2020年3月起 ， 至少有60家美国新闻室受疫情影响停止营运 ， 另有一些则合并或暂时休刊 。
2021年元旦刚过 ， 又有8家纸媒刊登了停刊、休刊的启事：《遵义晚报》、《益阳城市报》、《内江晚报》、《广元晚报》、《都市消费晨报》、《铜陵日报·铜都晨刊》、《德阳晚报》、安徽宿州《皖北晨报》；此外 ， 还有乌鲁木齐第一大报 ， 新疆市场发行量最大报纸——《都市消费晨报》正式调整期刊 。
笔者曾预言纸媒将会边缘化 ， 但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 这并非中国大陆的特有现象 。 受到读者阅读习惯改变、新媒体发展和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影响 ， 台湾纸媒普遍生存艰难 。
2020年4月2日 ， 在伦敦出版的《阿拉伯圣城报》报道 ， 突尼斯全国已有9家报纸和包括周刊、月刊在内的约20家出版物停止发行 。
2020年5月 ， 默多克的新闻集团宣布 ， 将停止印刷超过百种的澳大利亚报纸 ， 其中36 家将完全关闭 ， 其余改为数字报 ， 这些报纸将共保留375名员工 。 而新闻集团 2019 年年报显示 ， 在澳大利亚共拥有1万名员工 。
2.移动端视频类社交媒体的使用率 ， 与电视收视率之间 ， 存在一定的反向关系 。
前面的数据及相关研究显示 ， 以抖音为代表的移动端视频类社交媒体的用户越多、使用频率越高 ， 电视收视率下滑越严重 ， 他们之间存在一定的反向关系 。
视频类社交移动App属于社交媒体 ， 其内容生产以UGC为主 。 事实证明 ， 社交媒体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涌现出用户自发生产的海量新闻内容 。 相比之下 ， 传统的主流媒体由于各种限制 ， 报道往往滞后于自媒体 。
在我国特殊的国情下 ， 社交媒体受报道政策因素影响小、报道及时 ， 成为了许多用户的新闻选择 。
受社交媒体冲击最大的是电视媒体 。 近年来 ， 抖音为代表的视频类社交App ， 分流了大量的电视受众 。
由于收视率的下降 ， 电视广告市场一直在萎缩 。 自从2011年电视广告突破700亿美元的门槛之后 ， 这个数字已经成为美国电视广告市场的天花板 。 新冠疫情加速了传统电视广告收入下降的趋势 。
四、手机阅读环境下传统媒体如何突围？
依据前面的量化研究 ， 我们发现 ， 手机阅读已经成为人们新闻阅读的主要方式 ， 换言之 ， 目前已经形成了手机阅读的大环境 。 此时传统媒体该如何突围与发展呢？
其实 ， 自20世纪末互联网兴起以来 ， 从学界到业界一直在探索传统媒体如何突围 ， 但是一直没有寻找到理想答案 。
2021年3月 ， 我们对传统媒体的从业人员进行了问卷调查 。 问卷的样本规模为500人 ， 有效回收样本308人 。 依据量化研究数据 ， 我们提出了以下突围之道 。
1.重新认识传统媒体的原创新闻优势
与新媒体相比 ， 传统媒体的优势并非技术、渠道、资金；而是有较强的原创新闻采编能力；这种原创新闻采编优势的背后是一个训练有素、熟悉我党新闻宣传政策的采编队伍 。
在时政新闻领域 ， 传统媒体的原创优势更为明显 。 依据《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等相关规定 ， 对于时政类新闻 ， 体制内的新闻网站有自主采访权而商业网站没有；商业网站只能转载 ， 没有自采访权 。 换言之 ， 在我国 ， 商业化的新媒体是不允许做原创时政类新闻的 。
那么 ， 新媒体的内容从何而来？首先 ， 鼓励网民自创内容上传分享 ， 尤其是微博、微信、抖音等自媒体平台 ， 其大多数内容来自网民的主动上传 。 其次 ， 无偿或者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传统媒体的原创新闻 ， 甚至使用各种技术手段大量侵犯传统媒体的版权 。
因此 ， 加强网络版权的保护力度 ， 使传统媒体原创新闻的优势得到用户和市场的认可 ， 以版权保护促进原创内容的繁荣及变现 ， 是传统媒体走出困境的必由之路 。
由于传统媒体缺乏向新媒体平台拓展的动力 ， 出现默许甚至鼓励网络免费转载、使用作品 ， 完全没有对自身作品的版权保护意识 。 因此 ， 网络上出现大量侵权作品 。 以广播电视为例 ， 新媒体利用广播媒体的廉价内容 ， 聚合大量用户而进入高速发展期；广播电视媒体却陷入发展“寒冬” ， 用户流失、广告下滑、经营困难 。
现行版权法律制度是基于传统媒体制定的 ， 因此对传统媒体的约束力更强 。 在移动互联网环境下 ， 合理使用制度存在缺陷 ， 由此引发的非法转载等侵权案件日渐增多 。
目前 ， 对网络版权版权的行政保护亦存在不足 。 行政保护的门槛较高 ， 对新媒体的管制权过于分散 。
网络版权保护社会力量也很弱；同时 ， 传统媒体版权亦感觉维权力不从心 。 在实际维权过程中 ， 传统媒体往往得不偿失 ， 即获得的收益 ， 不如付出多 ， 挫伤了维权的积极性 。
2.到达不了用户的手机终端 ， 一切传播效果为0
新闻价值 ， 通常包括六要素 ， 即：真实性、时新性、重要性、接近性、显著性、趣味性 。 但是 ， 在智能手机时代 ， 传统媒体一定要变受众为用户 ， 提高到达率 。 到达不了用户的手机终端 ， 一切传播效果为0 。
传统媒体是基于受众的 ， 而互联网是基于用户的 。 长期以来 ， 传统媒体往往存在着“官场”意识大于“市场”意识的现象 ， 许多报道所涉及的内容与老百姓兴趣与利益关系不大 。 实践证明 ， 只有“关注用户” ， 媒体才能被“用户关注” 。
与传统媒体相反 ， 字节跳动等新媒体平台近年来在市场占有率上取得的巨大成功 ， 得益于精确分析用户需求 ， 并且通过个性化的内容推荐技术满足用户需求 。
字节跳动推出的抖音短视频是一款短视频社交软件 ， 用户可以通过这款软件选择歌曲 ， 拍摄音乐短视频 ， 形成自己的作品 ， 字节跳动会根据用户的爱好 ， 来更新用户喜爱的视频 。
今日头条是字节跳动的代表性产品之一 ， 它以人工智能技术为基础 ， 形成了个性化的内容推荐机制 ， 避免了新闻推送中的千人一面 。 今日头条只做新闻的搬运工 ， 不做新闻生产者 ， 吸引了大量的自媒体内容创作者加入 ， 形成了庞大的内容创业者群体 。
3.积极拥抱而不是抗拒新媒体
传统媒体的未来在于拥抱而不是抗拒新媒体 。 前面重点谈了纸媒 ， 在此谈谈电视业 。 近年来 ， 电视的收视率急剧下滑 ， 笔者认为 ， 电视业的未来在智能电视 。
智能手机就是具有操作系统与通信功能的迷你型计算机 。 与智能手机一样 ， 智能电视的本质是计算机 ， 因此能够在其中运行各种新媒体领域的新产品 ， 如抖音等；而且互动性极强 。
目前 ， 全球智能电视行业发展迅速 ， 2019年全球智能电视出货量渗透率达到了70% ， 市场规模突破1500亿美元 。
目前全球智能电视家庭渗透率仍较低 ， 仅为32% 。 2019年 ， 美国、日本两国智能电视家庭渗透率分别为60%和63% 。 因此 ， 全球智能电视发展潜力大 ， 至少有两倍的增长空间 。
五、结论
尽管新冠疫情并没有明显改变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 ， 手机阅读已经是全体中国人新闻阅读的主要形式;但是,传统媒体如果加强网络版权的保护力度 ， 采用新技术 ， 大力发展移动端新媒体 ， 还是可以大有希望的 。
【疫情|匡文波：新冠疫情改变人们的新闻阅读习惯了吗？】编辑|谢美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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