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药结合治疗偏头痛型动眼神经麻痹案

患者李某,女性,35岁,汉族,已婚.承德市输送机厂会计,住本市中兴小区2栋1号,于1997年6月6日就诊(丁丑年丙午月己卯日) 。
患病已3个月,左侧偏头痛,恶心,呕吐 。左眼复视,视物模糊已一个月 。曾于市内多家医院诊治,应用止痛、扩张血管、脱水剂、止吐、神经营养剂、镇静、安眠药物及中药、针灸等治疗均无效(具体用药、时间,剂量等情况不详),于今日来我院门诊求治 。
患者3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左侧偏头痛,以前额及眶上为甚 。由开始阵发性疼痛转为持续性搏动性疼痛,痛剧时伴恶心、呕吐,呕吐物为胃内容物 。经多家医院诊为“血管神经性头痛”,给予补液、卡马西平、氯丙嗪、甘露醇、谷维素、B族维生素等治疗均无效,病情逐渐加重 。于一个月前开始出现左眼复视,视一物为二,重影,视物模糊,逐渐发展至左眼睑肌全瘫,不能睁眼,眼球转动不灵,眶上痛加剧,又应用消炎痛、胃复安、太极通天口服液、强痛定、杜冷丁、静点普鲁卡因、激素、中药、针灸等治疗均无效 。查体患者全般状态及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血压120/80mmHg, 神经系统检查无阳性体征,左侧剧烈偏头痛,痛剧时呕吐,表情痛苦,呻吟不已 。头颅瓦特氏位X光拍片、CT、核磁、脑电图检查均正常 。腰穿脑脊液化验:外观及压力正常,白细胞11x106(相当于11个/mm3),淋巴64%,单核13%,激活淋巴12%,激活单核6%,中性粒细胞4%,浆细胞1%,余(-) 。脑血管彩色多普勒超声检查呈双侧大脑广泛性低搏动状态, 颅内血管呈轻度扩张状态以LMC A为著(左大脑中动脉降低为著,右侧略升高) 。血、尿、便常规、肝功、血液流变、血液生化检查均正常 。左眼睑下垂,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瞳孔3mm,左眼球内收受限,视力正常,复视,眼底无异常,视乳头区清楚,A:V为1:2 。舌质暗红边有淤斑,舌苔白,脉沉弦略细 。临床考虑为偏头痛型动眼神经麻痹,中医辨证为痰浊上犯,脑络淤阻之证,治当降逆化浊、活血通络法,以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味,处方如下:
天麻12克,半夏10克,生白术15克,葛根30克,川芎10克,白芷10克,蔓荆子20克,菊花15克,丹参20克,丹皮20克,赤芍15克,红花10克,苏木10克,炙甘草10克,3剂 。
煎服法:每日1剂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忌烟酒、辛辣生冷食物,勿饮浓茶、咖啡等饮料 。
针药结合治疗:针刺以阳明、厥阴经为主,取合谷、内关、太冲、阳陵泉均双侧,太阳、风池、头准、阳白、鱼腰、晴明穴均左侧,除晴明穴外均毫针刺,泻法,晴明穴以细针直刺5分~1寸,不捻转提插,均留针20~30分钟,每日1次,10天为一疗程 。
二诊:服药3剂配合针刺治疗后,症状无变化,头痛、呕吐依旧,舌红少苔,脉象同前,乃于上方去丹参、丹皮、赤芍、红花、苏木、炙甘草,加钩藤15克、代赭石20克、白蒺藜10克、毕拨10克、炒元胡12克、石决明20克、细辛12克(超量,故意用之),煎服法同前,以增平肝降逆、止吐止痛之力,连服6剂,针刺之法同前不变 。三诊:针刺治疗已近一个疗程,又服上方6剂,现已不再呕吐,正常进食饮水,头痛仍较为剧烈,眼肌麻痹无变化,舌红少苔,脉沉弦,治当专以熄风化痰、平肝降逆、清头明目为法,用牵正散加味,更改处方如下:
白附子12克,白僵蚕10克,全蝎10克,葛根30克,白芷10克,川芎12克,天麻10克,钩藤15克,蔓荆子15克,白蒺藜12克,菊花15克,毕拨12克,炒元胡12克,半夏12克,炙南星6克,细辛12克(超量,故意用之) 。
煎服法:同前 。连服10剂 。
针刺治疗不变,继续治疗10天
四诊:针刺结合再次治疗后,症状明显好转,头痛减轻,未再发生呕吐,精神较前明显好转,睡眠改善,左眼睑下垂减轻,睑裂增宽,眼球转动较前灵活,内收动作稍差,仍有复视,既已收效,不再更法更方 。继用上法治疗,再服上方20剂,配合针刺治疗 。
五诊:动眼神经麻痹症状基本消失,睑裂恢复正常,已不下垂 。眼球活动自如,复视消失,仍有头痛,以眶上区搏动性疼痛为主,呈阵发性,乃于上方去钩藤、毕拨、半夏、南星、细辛,加牛膝15克、代赭石30克、珍珠母20克、谷精草10克,继服10剂以巩固疗效,继续配合针刺治疗10天 。
经上述治疗后,症状完全消失,恢复正常工作,经追访未再复发,疗效满意 。
按语:偏头痛型动眼神经麻痹又称“眼肌瘫痪型偏头痛”在偏头痛发病人群中数量较少,见于年轻成年人,即在头痛的同侧出现眼肌瘫痪的症状,而且眼肌瘫痪可以在头痛消退后仍可持续相当时间,发作频繁的病例偶尔可出现动眼神经的永久性损害 。尤须指出,这类病人有些可能患有颈内动脉主干或颅内动脉与后交通动脉交界处的动脉瘤 。本例患者发病后也曾两次去外地如北京等某些医院诊治,曾怀疑动脉瘤,建议其做脑血管造影检查,患者畏惧而予拒绝,以至动脉瘤情况不详 。仅间接从彩色多普勒检查时发现有LMC A轻度扩张等改变 。总之现代医学在治疗上尚无特殊治疗之法 。
【针药结合治疗偏头痛型动眼神经麻痹案】中医随无此类病名,但对偏头痛则与近代名称相似,亦称为“偏头痛”“偏头风”、“头风”等 。如元·朱震亨《丹溪心法》云:“偏头痛者,头半边痛者是也 。”“头痛连眼痛,此风痰上攻,须用白芷开之 。”“头痛须用川芎,如不愈各加引经药 。”金·刘完素《河间六书》云:“头风后有眼疾,眼有半明可救者,防风散吐之 。”明·戴思恭《证治要决》云:“偏正头风作痛,痛连于脑,常如牵引之状,发则目不可开,眩运不能抬举,宜芎辛汤,每服加全蝎五个,…9“痰作头痛,其人呕吐痰多者,宜芎辛汤,或芎辛汤去茶芽,导痰汤加芎半钱,八生散亦可用 。”对于此病中出现动眼神经麻痹,眼睑下垂及复视,古人亦有论及,如《黄帝内经·灵枢》大惑论云:“此邪中于项,因逢其身之虚,其入深则随眼系以入于脑,入于脑则脑转,脑转则引目系急,目系急则目眩以转矣 。邪其精,其精所中不相比也,则精散,精散则视歧,视歧见两物 。”形象描述了复视 。宋·杨士瀛《仁斋直指方》云:“眼胞合,热气蓄聚而伤胞,所以胞合 。”金·成无己《明理论》云:“直视者,视物而目晴不转动者是也 。若目晴转动,非直视也 。”明·戴思恭《证治要决》云:“又有肝经停饮一证,发则眉棱骨痛,眼不可开,昼静夜剧,宜导痰饮 。”明·王肯堂《证论准绳》左右偏头风云:“左边头痛右不痛,曰左偏风,右边头痛左不痛,曰右偏风,世人往往不以为然,久则左发损左目,右发损右目,有左损反攻右,右损反攻左,而二目俱损者 。”又神珠将反云:“谓目珠不正,人虽要转,而目不能转,乃风热攻脑,筋络被其牵缩紧急,吊偏珠子,是以不能运转 。”形象描述了眼肌麻痹后的斜视症状 。又视一为二云:“谓一物而目视为二,即内经所谓视歧也,乃精华衰乱 。”综合前人所述,结合本例患者,首诊时依据先痛后麻痹,且伴恶心、呕吐,兼之舌脉诊情况以化痰降逆、活血通络之法,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加葛根、川芎、蔓荆、菊花以清利头目,白芷引经入阳明,丹参、丹皮、赤芍、红花、苏木、炙草以活血通络,结合针刺合谷、内关、太冲、阳陵及头部,眼区腧穴以止痛止呕,通经活络,纠正动眼神经麻痹,初试三日未效,乃去活血化淤之品,改加钩藤、蒺藜、石决以平肝降逆,赭石重镇降逆止呕,毕拨、元胡、细辛超量用之以行气止痛,6剂后得以呕吐清除,病势稍缓,复又专以熄风化痰、平肝降逆、清头明目之法,用牵正散加葛根、白芷直入阳明,川芎、蔓荆、菊花、白蒺藜清利头目 。天麻、钩藤平肝,半夏、南星而除风痰,毕拨、元胡、大量细辛而止痛,又10剂而症状明显好转,再20剂终使眼肌麻痹得以恢复,疼痛缓解 。再于方中去钩藤、毕拨、星、夏、细辛而加赭石、牛膝降逆导气血下行,珍珠母、谷精草平肝明目以巩固疗效,再用10剂,始终配合针刺治疗不变 。历时近2个月,终获痊愈 。虽是辨病结合辨证之功,而得益于针药结合,结合针刺之法,可见针药结合而治,实乃成功之关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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