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在“云端”留学( 四 )


与赵媞类似,王凯也并未经受失眠的困扰 。本就夜猫属性的他很快适应了“凌晨3点睡,上午10点起”的作息,由于晚饭被推延到了九点多,他甚至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还得到了父母的认可 。
但同样是熬夜,时间在刷电影、看杂书中的流逝速度也与其在上网课中的流逝速度不同,王凯曾连续24小时不合眼,只为写出一篇自己合意的课程论文 。在熬夜与课业压力的双重作用下,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头发似乎已经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
“最难的时候是做出选择的时候”
是立刻开始“居家留学”,还是暂缓一年、明年开启留学?往回看时,王凯觉得,最难的是“做出选择的时候”:“居家留学”意味着脱离校园语境、以网课的形式在家修读研究生课程、丧失在国外实习的宝贵机会,这些让他觉得自己上的是个“假学” 。但不愿意因此将自己的规划延缓一年,也考虑到“延缓”中所隐藏的更大不确定性,他最终选择在诺丁汉大学开展自己硕士阶段的学习,并将新冠疫情给自己带来的变故描述为“命运使然” 。
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适应期 。由于脱离英语环境,王凯一度为自己不进反退的英语口语而焦灼,频频露怯、不敢在课堂发言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3个月 。3个月后的某天,他第一次在课堂上提问,之后逐渐在讨论课上变得自如 。转变背后是数次独自在家的练习,用王凯的话来讲,是“量的积累达成质的飞跃” 。
人物 在“云端”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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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的线上课堂 。受访者供图也许更重要的是,居家留学让王凯觉得自己“精神上更加丰满了” 。他惯于在一天的课程结束时待在房间里“冥想片刻”,用这段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心性、反思自己的状态 。
谢宇则将自己的居家留学生活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2020年9月到10月,她还保留着自己入学前的生活模式:运动,自己动手做饭,学习 。但她很快发现,松散的学习节奏让她很难完全驾驭自己的课程内容,她甚至搞不懂要怎么把自己的问题变成一个能够让别人回答的问题 。
于是,2020年11月开始,谢宇放弃了运动,伴随而来的是暴食倾向和没有尽头的自我怀疑:“我到底为什么留学?”
不被理解也加重了她的苦闷:父母觉得,“已经上了大学就没有很多压力了,每天轻轻松松听听课就行了”;被从集体学习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后,她也找不到一个与自己经历相似的同龄人一起交流、自习,纾解压力 。
她的生活近乎机械般规律而死板:“每天醒了之后走两步就到书桌前学习,困了就回到床上睡觉”,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不想上学了 。
混沌的失控状态持续了近2个月,12月底,熬夜做完两个期末作业后,谢宇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浮肿、邋遢,和高中时的自己判若两人,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然而转变是艰难的,谢宇强迫自己打破在自己看来很有问题的生活方式:重新开始运动、做饭,有时出门散步 。但改变的决心有时会被遗留下来的怠惰和低沉击溃,她也随时在“求新”和“持旧”之间拉扯 。
困局被打破是期末成绩出来之后:谢宇成绩都在70分以上,比她原本预想的强了太多 。几个月以来的委屈疲惫、自我怀疑在她看见成绩单时好像找到了出口,她冲去妈妈那里哭:“好像上学期的一些经历不是白经历的,我原来没有那么差劲 。”
审视和反思也贯穿着谢宇“居家留学”的生活,“该如何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活”是她反复咀嚼、思索的问题 。谢宇觉得,自己在家留学的日子里,想明白的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家人之间理想的关系是“我们生活在一起,关爱彼此,但我们彼此独立”,二则是人要“学会平衡自己的生活,也要自洽、要喜欢自己 。”
赵媞也逐渐以乐观的态度看待“居家留学”,她觉得自己“不能总想着它不好的方面,那样的话我状态也不好,家里也闷闷的” 。在此前读寄宿高中的她看来,“居家留学”带来的意外之喜是自己意识到了一些“比学知识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与家人的沟通、相处 。
她从前一直理解不了姥爷为什么总是发一些“大红大绿的‘早上好’中老年表情包”给她,她几乎从不回复 。后来一次吃饭时聊到这件事情,姥爷说,发表情包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关心关心她 。她有点心酸,认识到“和家里人应该多沟通,了解彼此的想法 。”
而对于丁之悦来讲,居家留学期间,她做出的最重要的选择是加入了线上留学生社区“Ongather云集”的创建,其中,“on”与“gather”分别对应“线上状态”和“聚集、一起”:到目前为止,已经有400多名“云友”在这里聚集、发生关联,他们以线上自习室、社群打卡、线上茶话会等形式消解孤单、创造归属,在社区的“云友说”模块中,“坚持”、“陪伴”、“解压”、“分享”是最常出现的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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