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在职业电竞浪潮中,劝离那些想吃“螃蟹”的孩子( 三 )


小刚最后还是不愿意再回到学校,父母给他请了私教在家上课 。
自从媒体报道我们劝退孩子打游戏后,来咨询的家长更多了,光1月18日、19日两天就接到了近150个咨询电话,大多都想让我们帮忙把孩子劝退 。
但我希望,家长们还是能够在孩子出现问题后,努力寻找问题的根源在哪里,而不是把我们当成网戒学校 。
被“绑”去劝退“网瘾少年”
左佩陶:我开始不知道,19岁的小明(化名)被送去过豫章书院戒网瘾 。
他的父母是当地的公务员,第一次来中心咨询情况,几乎是居高临下的审问式询问 。后来他的父母在某个午后又来了,指名道姓地找到我,聊小明的情况聊了一个多小时,说小明多次离家出走,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父亲通过关系找到了他,还派了人盯梢,但不敢惊动,请我去一趟外地把孩子接过来 。
期间,父母不断给我灌输他们的教育是多么努力,但在我看来都是教育上的忌讳 。比如过早地让孩子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人,7岁上官场给人敬酒;在该看动漫的年纪看上了政府工作报告,看完还要发表感想 。
父母始终觉得,孩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比如沉迷游戏 。但我大概已经知道了,问题出在父母身上 。
当天我就被火急火燎地拉上车去了外省,跟绑架似的 。
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网吧,小明在二楼的包间,他也没有开机,就看着窗外 。对面是一家宾馆,他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后来我才明白,他担心用身份证上机会被查到,他盯着宾馆,看有没有人来找他 。
我都惊呆了,这种反侦察意识不该出现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身上 。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表现得很镇定 。
当晚我和孩子住在一起,我基本没睡,跟他聊天 。他表面上说自己对电竞很感兴趣,但实际上他对于一些电竞故事和见闻的反馈很少,我就判断他是装的 。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他回去了,后来的十几天我一直住在中心,生怕他又跑了 。小明刚来的时候,是个表现欲非常强烈的孩子,什么东西都要争第一,即使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也要抢着举手 。
他的日常表现也非常浮夸,见人就示好,要跟人拥抱,同时面带夸张的笑容 。他还喜欢一个人唱歌,声音很大,从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
通过与小明父母的沟通,我才了解到他曾被送去豫章书院 。我看到一张照片,他穿着迷彩服,身形还很瘦,父母说当时书院教得可好了,他很听话,几乎没有被打过 。
但我们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与平时看起来友好热情的一面并不同,小明在打游戏时易怒,表情狰狞 。我基本判断小明平日里“戴着”人格面具,有表演型人格倾向 。
侯旭:小明当时被抓到豫章书院期间为了少吃苦头,戴上“面具”演戏给教官看,教官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其实他心存怨恨,慢慢变成两面派 。
小明早年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资源好,他受到了各种教育,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人设和自尊心 。
但大概在初二、初三的时候,他的能力跟不上,学业开始出现下滑,可能不是垫底那种程度,但至少他自己是不能接受的,来自父母和同学的压力又一点点积压,他开始玩游戏,想把成绩下滑全部归咎于游戏 。
有一天,他离家出走了,父母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继续演,父母也没打骂他,后来陆续又离家了几次 。父母没办法,把孩子送到了豫章书院,想通过外力来改变他 。
可刚从那里出来的第一天,他就偷了家里的钱又离家出走了,反反复复之后,父母找到了我们,想让我们劝退他 。
起初他对我们是不信任的,以为我们也是给他戒网瘾的,但半个月下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戒网瘾和电竞培训的区别 。最后父母觉得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跑出去了,就把小明接回去了,他前后在中心待了两三个月 。
左佩陶:第一个月的时候,我先和他尝试共情,让他对我产生信任,让他意识到我是在帮他,而不是帮家长 。
然后开始给他进行暴露疗法,简单来说就是你有心理问题,这是你的痛点,我直接把这个痛点告诉你 。
这期间有一次他哭了,他说很多时候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给他设置了一个“开关”,怎么判断一件事可以拒绝去做——只要觉得做了是别扭的,不做也是别扭的,那就拒绝 。再不明白,就让他打电话给我 。
小明离开后我做过两次回访,第一次是他离开后没多久,他已经回去上学了;第二次大概是在2020年新年,他给我发消息祝福,我顺便问了问他的近况,他说自己已经离开家乡,在外地做一项棋类运动的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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