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财经社|5.42亿国内用户,播客是一门好生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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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婧
编辑/董雨晴
提及“播客” , 少有人明白这二字代表什么 , 但如果提到和播客相关的喜马拉雅或是得到APP , 显然后者更加耳熟能详 。
与播客的小众相比 , 更流行的概念是“音频” 。 艾媒咨询曾预测 , 国内在线音频市场有望在2020年实现5.42亿用户规模 。 与之相伴的 , 音频内容也日益多样化 , 在地铁里一个人塞着耳机 , 听的不一定是音乐 , 还有可能是相声、脱口秀、付费课程或是一档播客节目 。
在美国 , 播客由“iPod+broadcast”两个词合成而来 , 2012年苹果于iOS 6中推出独立播客AppPodcasts , 正式定义了播客 , 而苹果技术的更迭也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 。
现在 , 中文播客正在经历一场“文艺复兴” 。 播客搜索引擎Listen Notes发布数据称 , 今年4月底 , 国内仅有一万档播客节目 , 而在9月初 , 这个数字增加到了1.3万 。
与此同时 , 播客也正在被头部音频平台所重视 。 喜马拉雅在今年上线了播客频道;网易云音乐开通了“播客云圈” , 试图探索播客社交;蜻蜓FM的COO王磊称产品做了改版 , 添加了全新板块“声界” , 未来播客节目将占据大头 , 他还称年底内测版独立播客APP即将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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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首个中文播客客户端“小宇宙”正式上线 , 这是社交应用“即刻”团队开发的子产品 , 在播客圈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 最初小宇宙上线时 , 由于采用邀请制 , 在播客圈一度掀起“求邀请码”热潮 。 相比于其它平台将播客作为内容子品类来运营 , 小宇宙是一款为播客主量身定制的产品 。
在今年9月 , 快手也上线了独立播客APP皮艇 。 一位播客主兴奋地将此形容为十年前的微博大战 , 新老巨头们正在抢占播客节目的头部资源 。
根据PodFestChnia发布的《2020中文播客听众与消费者调研》 , 中文播客的听众50%以上生活在一线和新一线城市 , 拥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 。 换句话说 , 主力收听用户为城市白领 。 平台需要流量 , 而播客正在聚合更多收听节目的年轻人 。
不过如果将时间拨回两年前 , 询问任何一个播客主怎么赚钱 , 他大概率会回答 , 不赚钱 。 2018年之前国内没有人全职做播客 , 即使那些已经更新一百来期的节目 , 也是播客主利用业余时间录制的 , 全凭兴趣 。
2018年之后国内播客开始转入机构化运作 , 积累了两三年经验的播客主们也开始探索商业化之路 。
ONES Ventures的投资人任宁认为 , 中文播客是被低估的生意 , 2018年他投资了播客节目《大内密谈》 。 与此同时 , 另一档节目《日谈公园》也拿到了头头是道的融资 , 同一年 , 红杉资本、梅花天使投资了《程一电台》 。
2020年播客圈开始集中发力 , 中文播客的风口真的来了吗?在回答这个问题前 , 播客主们很了解 , 现阶段做播客仍旧难言回报丰厚 。 如果借鉴视频UP主的发展模式 , 播客也可以依赖粉丝经济和IP效应 , 获得长足发展 , 但在此之前 , 播客面临的挑战似乎更多 。
【AI财经社|5.42亿国内用户,播客是一门好生意么?】平台抢占播客主
“许多播客主在8月、9月开始密集接到QQ音乐、酷狗、酷我三款产品的邀约 。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AI财经社 , 腾讯音乐集团内部正在进行产品“赛马” 。
在《日谈公园》的主播李志明看来 , 以前这样的情形几乎无法想象 , 在知识付费最火热的那几年 , 播客主想要在平台上线付费节目 , 通常是会遭到拒绝的 。 “平台认为你的内容不像一门课 , 我们只是想尝试内容付费 , 但平台连门缝都没给我们打开 。 ”
另一位头部主播杨一也称 , 2018年喜马拉雅曾找到他以135万签下一年的独播权 , “135万指的并非金钱 , 而是对方说的曝光量” , 杨一的想法是 , 如果平台资源倾斜 , 或许也能给节目带来增量 , “但价值如何体现 , 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 第二年就没有再续约” 。
与其他内容创作者不同 , 播客主与平台的矛盾由来已久 。 播客主为了扩展收听人群 , 往往会把节目上传到各个音频平台 , 音频平台也为播客提供托管服务 , “只是将节目放上去而已 , 平台只‘托’不‘管’” , 一位播客主如是说 。 相比音乐、有声书、知识付费等受平台的重视 , 长期以来播客一直被边缘化 。
“播客主对平台缺少信任 , 主播把平台当作是一个流量经营的地方 , 但流量又不想呈现在平台上 , 主播希望通过平台把用户导出去 , 而用户对平台来说是花钱买进来的 , 平台很难接受主播的做法 , 这也是矛盾点所在 。 ”蜻蜓FM的COO王磊如此解释 。
回顾2016年、2017年 , 国内主流音频平台几乎都在主打知识付费栏目 , 抢夺头部大咖挖人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 但经过一年多的尝试 , 知识付费并没能给平台带来持续性收益 。
以蜻蜓FM为例 , 音频作为一种慢生意 , 直到2017年蜻蜓才开始进行商业化尝试 。 合作方式主要以引入版权为主 , 或买断版权 , 或后期分成 。 “知识付费那会大家都在抢头部大咖 , 对方拥有很高的议价权 , 平台花了钱想着挣回来 , 资源就会有倾斜 。 ”王磊称 , 不过很快平台发现知识付费只能作为一种变现手段 , 而非成熟的商业模式 。
在经历了知识付费浪潮之后 , 平台在内容选择上也变得更为谨慎 , 播客被看作是不错的选择 , “内容足够多样化 , 且具备长尾效应 , 不会导致内容品类化” , 王磊称 。
事实上制作一期播客的内容成本 , 远比想象中高 。 《故事FM》的主播爱哲告诉AI财经社 , 选题策划、剪辑制作、配置原创音乐等均需要成本 。
声动活泼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丁教也称 , “有些节目不需要太多音效 , 在嘉宾表达力顺畅的情况下 , 早上录晚上就能放出来 。 但需要呈现更多角度信息的节目 , 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 对嘉宾进行前采 , 还需要写节目脚本 , 类似于纪录片制作 。 ”
这种高质量的音频内容 , 在当下无疑是稀缺的 , 多数音频平台上火热的仍然是有声书等内容 。 “内容稀缺”带来的价值是 , 爱哲发现听众对其整体品牌的粘度很高 , 听完一期节目后 , 会主动去追往期节目 , 甚至会出现听不够、催更的情况 。
丁教的团队在制作完《到海外去》第一季后市场反响很好 , 因此第二季做了付费尝试 , 现在这档节目在喜马拉雅上线 , 订阅价为499元 。 丁教表示节目是非常垂直的领域 , 今年受疫情影响海外贸易遭到了非常大的阻力 , “在大环境下做出海业务的人不希望扩大分享 , 这也是我们这季做付费的原因” 。
不过 , 播客做付费内容已然是一种趋势 。 《日谈公园》在2019年出品的音频付费节目《李淼谈奇案》在蜻蜓FM上线 , 销售额突破百万 , 成为平台年度UGC(用户原创内容)项目的销售冠军 。
与两年前播客主受冷淡的境遇截然不同 , 多数平台向主播们伸来橄榄枝 。 王磊表示 , 蜻蜓FM会先迈出一步 , 给主播信心 , “过去平台出版领域的思维不适合播客 , 需要改变版权思维 , 认可播客的长远价值 , 有服务意识 , 共同完善主播生态” 。
今年刚上线的“小宇宙”是国内首个针对播客的客户端 , 其团队有意将分散在不同平台的播客听众汇聚到一个空间中来 , 同时为听众们提供更好的产品体验 , 目前已上线RSS搜索(指播客在托管平台上传的音频链接)和添加等功能 。 小宇宙的产品负责人Kyth认为 , 靠听众自发了解播客节目很难 , “好的高产播客 , 其实早就在那里 , 经验丰富 ,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
下一步“小宇宙”将与主播采取合作模式 , 上线付费节目 , “目前来看 , 每个主播想售卖节目的心态都不一样 , 未来将以分销合作形式为主” , Kyth说 。
喜马拉雅也有了进一步的行动 , 一位播客主称平台近期调整了单期付费的分成比例 , 从五五分变成了三七分 , 这样的合作模式和分成比例 , 也增加了播客和平台合作的可能性 。
如何“恰饭”?
从本质上看 , 播客仍属于一门内容生意 , 盈利方式无外乎广告、付费、卖周边带货或是组织线下活动 。 据AI财经社了解 , 目前 , 多数播客机构的盈利仍以广告为主 。
在美国 , 播客营销已经成为广告主所喜爱的方式 。 尼尔森调查报道中称 , 播客广告能将品牌再现度提高4.4倍 。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于播客的长尾效应 , 即多数听众在收听一档节目时 , 会有回听往期节目的习惯 , 从话题价值上来说 , 可以保持长期的可收听价值 。
国内品牌商开始密集与播客合作 , 是去年才有的事 。 一位品牌商称 , “大多数播客节目的时长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 , 听众对主播的信任 , 产生的粘度是其他媒介所不能比的 。 ”比起广告贴片或口播 , 品牌商更偏爱整期节目定制 , 传播效果也更为显著 。
声动活泼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丁教称:“去年为宝马Mini做了一期定制节目 , 节目的主题是讲颜色 , 从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方面 , 讲颜色对人类产生的作用 。 二战时期汽车行业多出产灰色的T型车 , 但宝马Mini是第一个大胆使用红颜色的车 , 所以艺术家喜欢 。 从一个知识点 , 到车背后的历史故事 , 讲述出来非常自然 。 ”
作为播客界的后来者 , 声动活泼成立于2019年 , 旗下有《到海外去》、《硅谷早知道》、《泡腾VC》等五档节目 , 整体的定位是用播客形式讲述商业故事 。 由于节目的定位和听众群体 , 广告商多为纯商业性质 , 比如宝马、美团 。 “最近我们接了一个卖调研报告的客户 , 我们的听众也多是企业高管和投资人 , 听众认可 , 这就是三赢的事 。 ”丁教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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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简单直接的直播带货不同 , 多数播客主并不希望通过生硬植入影响节目质量 , 而品牌商也更看中品牌附加值 , 播客的形式也无法用简单的买卖来打动消费者 。 因此双方的合作更像是一种“软植” , 比如《日谈公园》在与松下洗碗机合作中 , 主播们先讲疫情对于自己产生的变化 , 聊到宅经济 , 继而自然地带入洗碗机广告内容 。
丁教告诉AI财经社 , 目前与品牌商的广告合作 , 平均播客水平CPM(每千次展示费用)为6毛钱到7毛钱 , 按最终收听人次计算 。
除上述为品牌商定制一期节目外 , 杨一为企业定制的播客略为不同 , 更类似于广告创意公司 , 为企业量身打造自己的播客节目 。 以为 GGV 纪源资本出品的播客节目《创业内幕》为例 , 节目每一期会邀请一位创业者与 GGV 的投资人对谈 , 分享创业的心路历程 。
对于投资机构来说 , 做自己的播客节目不是一个新鲜事 , 一个趋势是除了音乐人和媒体人 , 投资人也在加入播客群体 。 任宁就开设了自己的播客节目 , 他称“投资人是最有观点输出的一类群体 , 在硅谷不少科技从业者都将自己的业务搬上电台节目 , 分享创业想法” 。
纪源资本的投资人Lily在接受《播客一下》采访时提到 , “《创业内幕》这档节目正在成为GGV重要的品牌杠杆 , 帮助公司实现‘破圈’ , 也是给创业公司免费提供一个流量入口 , 以及品牌宣传的机会 , 去年我们有两三个项目都是在节目宣传之后拿到了融资 。 ”
现在杨一的团队中有一半专门服务于企业播客 , 这种商业模式正在成为公司的盈利主力 。 杨一表示 , 目前的广告报价分为两种 , “一类对外像《创业内幕》这类的节目 , 刊例价为一期2万 。 另一类针对企业内部 , 不在播客里分发 , 它的制作费一期为6万 。 ”
杨一表示 , 以现阶段的经验 , 专业服务类企业会更有做播客的需求 , 也更有兴趣做播客 , 比如VC、咨询机构或金融机构 , “最近我们的客户中出现了传统出版行业 , 出版社有作者资源 , 自身有内容输出 , 更适合传播” 。
投资人任宁将播客这门生意拆解为三个要素 , “主播、节目、听众 , 主播代表人设 , 节目就是版权 , 听众代表流量” , 他举例 , 节目聚集一批忠实听众 , 播客做内容 , 也是在背后做一个社群 。
但在AI财经社采访中 , 多位播客主表示并未对听众进行重运营模式 , “我是比较抗拒拿听友当粉丝 , 我们的关系更像朋友 , 社群运营方面做得很轻 , 更多的精力还是做好内容 , 有好的内容才能留住听众” 。 李志明说 , 尽管《日谈公园》也在做电商带货的尝试 , 但也仅为了增加固定的流水 。
《大内密谈》在电商的探索中走得更远 , 他们企图用更深层次的合作让喜欢节目的听众能信任团队的选品 。 《大内密谈》的Miya透露 , 他们曾推出一款清酒 , 专门跑到日本选品 , 再进行设计包装 。 不过也并非所有的产品都采取如此重的模式 。
不同于其他播客主的媒体属性 , 《大内密谈》的主播成员多以音乐为主 , Miya称 , 《大内密谈》正从一个内容的生产者向一个“平台”延伸 , “比如我们会出音乐作品 , 办线下音乐节 , 输出更多的生活方式” 。
“播客完全可以用品牌IP的思维来打造 , 针对IP可以做内容付费 , 版权销售 , 周边开发等不同的形式 。 ”丁教告诉AI财经社 , “不应该把播客框死 , 针对播客的变现还有更大的想象空间” 。
播客生意何时爆发?
“现在的播客就像非常早期的微信公号 , 上下游环节不完善 , 从技术工具、内容创作 , 到后期的服务、运营 , 都没有跟上 。 ”播客公社的创始人老袁表示 。
从这些方面看 , 播客生意距离爆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由于播客节目分发的特殊性 , 国内互联网产品的逻辑很难嵌套在播客上 。 老袁在与平台沟通时 , 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 “2018年喜马拉雅曾一度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播客节目播放量不高 , 订阅量也不大 , 但粉丝互动量却比其他类型节目高出一个量级 。 他们甚至认为这些播客节目是在站外刷了流量 , 有段时间为了抵制刷量行为 , 喜马拉雅曾一度把回传的接口关闭 , 导致节目收听率断崖式下跌” 。
事实上除平台外 , 还散落着大量的泛用型客户端 , 一些客户端使用的托管仍是平台的服务 , 这也使得平台在统计数据时也会将此统计进来 。 “目前每个播客节目50%的流量都散落在泛用型客户端上 , 也导致行业统计数据非常困难 。 ”
这样的问题在微博、小红书等成熟的内容行业里就不存在 , 矛盾的根源在于 , 播客市场没有第三方服务 。
让听众更大范围地收听到节目 , 需要将全网数据打通 , 这是任何一家平台都无法做到的 。 “必须有工具来做全网数据的统计 , 让播客主了解自己的节目在哪个平台上受众更多、效果更好 , 帮助播客主更好地分析用户 。 ”
另一方面 , 播客行业也缺乏一个成熟的广告代理机制 , 还处于单打独斗的状态 。 以微信公众号为例 , 在公号的生态体系里 , 广告代理公司就承担起了公号与品牌商的连接 。 第三方机构也在告诉品牌:谁更有商业价值 。
“行业首先要有数据 , 其次基于全网播客打包的流量 , 再通过技术手段做广告投放 , 吸引品牌商 , 也能让播客主制作更多的好节目 , 更多人加入进来 。 ”老袁称 。
目前李志明正在尝试做播客的内容矩阵 , 简单来说就是孵化并开发有潜力的创作者 , “现在自己孵化的播客节目大概有五六档 , 也陆续签约了十家独立的播客 , 签约之后 , 节目间相互导流 , 做经验分享 , 以及促进商业合作的机会 。 ”他称 , 只有建立起生态 , 播客才能运转起来 。
每个主播都有其鲜明的个人特色 , 现在播客已经有了自己的MCN机构 , 用运营艺人的方式来运营播客主 , 使其有自己的人设 。 《大内密谈》的Miya告诉AI财经社 , 今年公司内部将会重点孵化相征、小寒、王涛三位主播 。 相征除了播主身份外 , 还在《乐队的夏天第二季》中担任乐评人 , 并制作视频综艺节目《新四季歌》 , 有了小范围的“出圈” 。 “就目前来看 , 播客需要做一些出圈的尝试 , 来吸引更多的人知道并收听播客 。 ”Miya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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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FM》的主播爱哲认为 , 播客出圈是建立在好内容的基础上 , “现在中文播客仍然以访谈类节目居多 , 内容不够丰富 , 也远没有达到让人迫切想听的地步” , 从这点看中文播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播客对于听众的意义是什么 , 多数听众都会回答陪伴 , Miya曾在节目中说听众对播客需求不是社交型需求 , 而是选择性地寻找在观点、兴趣、人生阅历上契合的内容 , 让这些“同类”以声音的方式陪伴自己 , “这是很微妙也很深刻的联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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