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做工程的 , 我做的就是给天文学家创造最好的天文利器 。 我们经常说仰望星空是一件浪漫的事 , 因为人类开始以来都会仰望星空 , 你永远想探索我们到底是谁 , 我们从哪里来?”
【兴趣|对话|青年科学家如何仰望星空又脚踏实地?他们如何走向科研】在6月2日下午举行的浦江创新论坛·科技创新青年峰会的特别对话环节上 , 中科院国家天文台副研究员、现任FAST运行和发展中心机械组组长姚蕊表示 ,
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弄明白这些问题 , “但是这就是科学的魅力 , 魅力在于我想弄明白是什么 。 ”
另一位青年科学家、中科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青年特聘研究员田野在这场对话中也提到 , 科学本质就是探索这些未知世界 , “解答无论是我们儿时或者是从历史或者是从自然科学多方面的困惑 , 我们把这些未解的困惑解答出来 , 这是我们非常有兴趣解决的问题 。 ”而科学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觉得科学目的更大一方面是如何更好地为我们人类生活服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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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蕊本科就读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 硕士、博士期间就读于清华大学 。 其在2005年攻读研究生时机缘巧合参与了FAST馈源支撑系统的研究 , 2010年博士毕业时毅然选择加入FAST团队 。 姚蕊主要研究方向为天文技术与方法、索并联机器人 , 突破了FAST馈源支撑系统多项关键理论和技术难题 。
田野于2008年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 , 获学士学位;2013年7月于中科院上海光机所获理学博士学位 , 其后留所工作至今 , 2017年10月被中科院上海光机所聘任为青年特聘研究员 。 其研究内容和方向为飞秒强激光驱动新型辐射源(太赫兹及X射线等)、实验室天体等离子体物理、强场等离子体超快物理过程诊断研究等 。
值得注意的是 , 姚蕊和田野这两位青年科学家有一个共同点 , 他们都完全由中国本土培养出来 。 田野谈到 , 毕业的时候曾有一些选择 , 留在上海还是出国继续深造?当时也有国外知名的研究所伸出橄榄枝 , 但他最终选择留在国内 。 “我用一些项目和成绩告诉您 , 没有差别 , 而且比他们还要多 。 ”
他认为 , 各项政策现在都是响应国家科技部号召 , 鼓励青年人揭榜挂帅 , 不惟学历、头衔和出身 。 “像我们中国科学院和所里的一些政策就是鼓励你成立独立的课题组 , 只要你有能力 , 给我们这些年轻老师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 ”
而在姚蕊看来 , 当下“土”博士在申请项目等方面是否有区别 , 这既然是一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会有一些差异 。 “从国外回来的人才各方面的机会更多一些 , 而本土培养会有一个问题 , 就是大环境 , 特别是专项方面的支持相对来说少一些 。 ”但姚蕊同时表示 , 两者的差异在慢慢减少 。
在这场青年论坛的开始 , 浦江创新论坛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徐冠华向现场的年轻人寄语 , “在场的年轻人要珍惜青年时光 ,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 , 实则匆匆 。 自己能够把握并且能够利用的好时间并不多 , 所以我真诚希望青年朋友们在你们青少年时期放下名和利的思想包袱 , 按照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潜心做好科研 , 或许人到晚年 , 你会感到青年时期那段时光是自己最为宝贵的人生经历 。 ”
“科研人员要想在事业上取得成功 , 首先要有为国家科学献身的精神 , 这样才能坚持不懈 。 同时也还要对科学技术有浓厚的兴趣 , 有了兴趣加上钻研就一定会有收获 。 ”这则是徐冠华多年来从事科技和管理工作的深切体会 。
为何选择科学道路?
为何选择科学道路?如何树立科学梦想?对这一问题 , 田野表示 , 其最开始对光学的研究是兴趣驱动 , 他认为这可以作为一种技术手段去探索和观察世界 。
然而其现在的研究方向是超强激光 , 走向了一个非常狭窄的领域 , 伴随而来的是一些非常枯燥的科学问题 。 但研究可以“一方面我们可以用它来做仰望星空 , 实现梦想;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脚踏实地 , 解决我们的民生、医疗、生物领域的科学问题 。 ”
他提及上海超强超短激光实验装置 。 上海超强超短激光实验装置项目于2016年1月4日立项 , 2016年11月20日开工 , 2020年12月28日建成并通过验收 。 这一大科学装置由国家发改委和上海市共同支持 , 中国科学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为法人单位、上海科技大学为共建单位 。
“有了这个激光装置以后 , 首先可以制造一些极端的研究条件 , 这样的极端条件就可以在实验室里模拟宇宙的环境 , 可以探索只有在仰望星空时才能遐想的科学问题 。 ”除了“仰望星空”之外 , 田野团队还可以将强超短激光产生的重离子源等应用于癌症治疗 。
姚蕊提到 , 和田野一样 , 她步入科研的最初也是以兴趣 。 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工程技术人员 , 父亲是一位工程师 , 她自己从小则是在绘图板上长大 , 小时候的志愿是做机械工程师 , 进到工厂里和机器人打交道 。
“我当时本科是在北航 , 学的就是机械工程 , 后来继续到了清华攻读研究生 , 那个时候到底走不走科研还不是很确定 , 希望继续多学一些技术本领 。 ”2010年博士毕业之际面临选择 , “其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 科研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做科研就变成了是你的理想 , 而是在你脚踏实地做的一点一滴中积累的信心以及兴趣 , 让你觉得想把这条路走下去 , 是这样一个过程 。 ”
姚蕊提到 , 真正做了科研之后 , 沉下心来对着计算机 , 看起来有些枯燥 , 但是做研究、做设计 , 慢慢把它变成现实 , “当看到这个东西最后升舱到天空的时候 , 那个时候觉得科研是人生最有乐趣的一件事 。 ”
最大的压力来自哪里?
这些青年学者当下最大的压力是什么?田野谈及自己 , 从一个学生毕业慢慢成长为一个研究组组长 , “实际上这个过程是我们从25岁到35岁的一个阶段 , 它不仅是我们在经历一个科研上角色的蜕变 , 同时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 有了爱人和孩子 , 所以这个压力来自于方方面面 , 可能来自于生活 , 也来自于科研 。 ”
他认为庆幸的是 , 在这个过程中家人给予其支持 , 鼓励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 同时 , 研究所的老师给予一定的指导 , 告诉应该朝着哪个方向走 。
那最大的压力是什么?在田野看来 , 眼下青年人普遍遇到一些困惑 , 包括论文和拿项目 , 以及资金 , 对他而言并不是困惑的来源 。 “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李院士经常教导我们 , 他说你们现在不要在乎拿到了多少课题和多少经费 , 你们应该关注的是你们究竟解决了什么科学问题 , 去寻找科学问题中的真问题 , 去找真技术 , 把我们所学的知识跟我们国家的关键核心技术结合起来 。 ”
田野说道 , 解答这个困惑 , 去找到真问题、真技术 , “就是我要面临的最大的困难 , 我要去解决这个困难 。 ”
姚蕊则站在女性科学家的角度谈及压力问题 。 “我们都是刚刚毕业或者毕业两三年都参与其中的 , 我们都是从20多岁走到30多岁 , 在这个过程中组建了家庭 , 有了孩子 , 很多人都是这样 。 所以在最初建设的时候很多人没有成家 , 或者当时是孩子特别小 , 经常开玩笑说我们很多同事陪伴国家天文台的时间比陪伴自己孩子的时间还要多 , 比了解自己孩子还要深 。 ”
异地建设带来的生活不适应、工作问题、建设过程中的困难 , 多重因素叠加下压力不言而喻 。 “但是庆幸的是家庭背后有很多人支撑着我们 , 还有就是我们共同的这批人 , 我们年龄相仿 , 我们共同支撑走下来 。 ”
她同时感慨 , “作为女性也有个问题 , 就是在科研路上慢慢走的过程中 , 女同伴们越来越少了 。 ”她曾经带着孩子去现场 , 包括其他一些女性同样如此 , “我们为了继续坚守自己的科研和工作道路 , 我们需要克服这些困难 , 也很感谢领导和台里很多同事的理解 , 因为可能会有一些人觉得你把孩子带在身边不太好 , 但是更多的人看到的是你的努力 , 希望给你更多的帮助 。 ”
姚蕊将自己的生育形容为“断档期” , “断档之后重新回到科研 , 你还要赶上 , 甚至努力成为前列 , 在这个过程中的坚守也特别难 。 但是我也希望有更多的女性科学家能够一直坚守下来 。 ”
如何做未来者的“灯塔”
这些优秀的青年科学家如今也成为了别人的“灯塔” , 如何去引领学生?最看重的学生品质是什么?
姚蕊结合自己的经历 , 她曾经的老师鼓励她不要想那么多、去做事 , “你自己做事才能发现问题 , 然后找到你自己想去解决的问题 。 ”如今对待自己带的硕士生和博士生 , 她同样尽可能让他们自我成长 。
“第一是挑学生的品质 , 就是人的品质 , 首先就是要善良的孩子 , 还有就是他对他的专业有自己的一份坚守 , 有一种坚韧的品质在里面 。 剩余的我会跟他讨论大方向 , 会给他足够的支持 , 不管是经费还是其他方面 , 让他去主动尝试 , 让他有试错的机会 。 ”
姚蕊愿意为学生的试错“兜底” , “我是从我的老师身上学到了这一点 , 我也希望把这一点带给我的学生 。 ”
田野则将带学生归纳为 , “把智慧的种子传给我们的学生 , 同时也是在传承一种精神 。 ”他理解的精神有两方面含义 , “一个是我们在挑选学生的时候 , 要更多给导师一种原则上的限制 , 导师应该以身作则 , 做好精神引领 , 并且指导好学生开展工作 。 另一方面是学生应该严守科研道德 , 做好基本的准则 , 在科研上要做到诚信 。 ”
他进一步补充道 , 其指的科研诚信不光是数据真实 , 同时在宣传科研成果的时候也不要夸大其词 。 “不误导大众 , 也不误导同行 , 才能实现这个领域更好的发展 。 在挑选学生的时候 , 一定要严守这份道德 。 ”
田野同样提到对待科研的韧劲 。 “像我们做基础研究往往遇到的科学问题都是一些未解之题 , 这些未解之题就需要长年累月的做工作 , 可能是一年 , 可能是几年 , 但是学生读书是有限制的 。 作为导师 , 一方面要为学生解惑 , 把问题分成几段 , 让学生逐步地解决难题 。 ”
他相信 , 学生如果能做到诚信和执着 , 未来的科研道路上会发光发热 , “尤其是关键核心问题 , 这些关键核心问题可能是世界上发达国家解决很多年的 , 我们从头攻克这些科研难题 , 就更需要下一代科研人员把握这份执着 , 持之以恒地解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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