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新媒体|对汽车界“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的贾跃亭会老老实实“打工”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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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原题是：重掌上市公司，对汽车界“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的贾跃亭会老老实实“打工”么？
作者：李阳
资本家与企业家的争端，商业历史上屡见不鲜，围绕贾跃亭债务， FF必将还有一劫。
贾跃亭真的回来了。
在鼠年的尾巴上，这个被迫背井离乡，有国不能归的 “老赖”、“骗子”（详见：【佳作重读】解谜乐视汽车——股权又被冻结，回看两年前贾跃亭造车），终于以一种的扬眉吐气方式，带着法拉第未来（"Faraday Future" ，简称 " FF" ，）重新正面回到公众视野，再续汽车梦。
贾跃亭还是那个“总有办法”的贾跃亭，即便潦倒至此，仍能为FF带来珠海国资的巨大融资、能借壳上市、能得到吉利汽车背书，不过对于FF的未来发展，依旧是质疑者众，期待者寡。
贾跃亭重生三连
FF成为舆论的风口浪尖，始于1月27日，数家媒体报道称，珠海国资拟向FF投资20亿元，同时将对FF建设生产基地提供扶持政策。其中，珠海两大龙头国企，格力集团与华发集团携手参与了此次投资。
而一个多月前， 2020年12月14日， FF已在珠海成立了一家关联公司——法法汽车（珠海）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5亿美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在业内热议珠海国资看上贾跃亭哪一点时，另一重磅新闻接踵而来。 1月28日，法拉第未来在官方微博宣布：FF将通过与PSAC合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募集资金超10亿美元，创造SPAC上市新能源车企融资额新纪录，合并后公司交易代码为“FFIE” ，合并将于2021年第二季度完成，合并后FF估值为34 亿美元。
SPAC又被称为空白支票借壳上市，即一些投资人(以对冲基金经理和风险投资人为主)成立一个空壳公司上市并注入一笔资金，找到标的公司，以合并的方式让标的公司上市。传统的 IPO 需要几周连轴路演，定价权掌握在华尔街，而SPAC只需要一家SPAC投资人赞助，因此企业家更有定价权。
“SPAC并不是一个新事物，但疫情让SPAC更加适合创业公司，简化了很多程序，公司也能很快拿到资金。这在将来会成为一个流行的上市方式，尤其是针对高科技企业。 ”凯思博投资创始人及首席投资官郑方对出行一客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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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融资、又是上市，贾跃亭回国似乎已成定局，但贾跃亭的复活宣言并没有结束。 1月29日早间，此前传闻吉利控股集团与FF达成合作并参与投资的信息得到双方确认。
吉利控股集团在声明中称， “已与FF签署合作协议，计划在技术支持和工程服务领域展开合作，同时探讨由吉利与富士康的合资公司提供代工服务的可能性。 ”据分析，双方将在包括自动驾驶等领域进行合作，吉利为将为FF在国内提供制造服务，其近期发布的浩瀚SEA架构将为FF开发新车型。
珠海投资、借壳上市、吉利代工，一时间贾跃亭风头无两，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叱咤商界，为梦想窒息的乐视领头人。
值得一提的是，近日获得融资的新造车势力不在少数，零跑、广汽蔚来、爱驰，甚至不差钱的恒大汽车定增募资了260亿港元，但所有但风头都被FF掩盖。原因无他，新造车第一人贾跃亭用残忍又荒诞的手法，给所有投资者、消费者、研究者上了一堂生动的教学课程，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不过这一次，贾跃亭已不再是众多资产的操作者，在FF的体系里，贾跃亭只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打工人” 。
现在他是一个打工人
2020年7月2日，贾跃亭发布公开信，宣布其在美国申请的个人破产重组最终完成，重组方案已正式生效，债权人信托也随之设立并开始运营。
所谓债权人信托，是为提高债权资产的价值和流动性，委托人将其合法拥有的各类债权委托给信托投资公司，由其管理、运用或者处分。通常来讲，信托设计是作为避免债权清理耗时耗力，影响金融机构和企业的正常经营的手段，在英法等国被广泛运用于债权人破产保护中。
然而，贾跃亭设立的债权人信托公司所拥有的仅仅是贾跃亭原有的FF股份。此次个人破产重组，不过是一次不甘不愿的“债转股” 。债权人确认贾跃亭已无力偿还债务后，被迫接受将贾跃亭所持有的FF股权转让给债权人信托的建议，从而与FF利益深度捆绑在一起。换而言之，贾跃亭把债权人和乐视网股民的应得回报补偿，全部建立在FF未来的成功之上。
这意味着贾跃亭将不再背负巨额债务，过去欠下的种种，都将由FF盈利后的股息逐渐偿还；与此同时，贾跃亭也不再持有FF股份，而是以一个“打工仔”的身份，继续推动FF发展。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方案实施后，债权人在四年内不能在其他国家向他追债，而且美国法院也会帮助贾跃亭向中国法院请求，将他移除出“双限”和“失信被执行人” 。
无债一身轻，贾跃亭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正大光明的去圆一个汽车的梦想，用贾跃亭自己的话说，则是以创业的心态打工，用打工的方式创业，人生得以重启。
贾跃亭暂时轻松了，可以为梦想奋斗，但债权人却悲剧了，因为只有在FF盈利后，他们才有追回欠款的可能。相较于贾跃亭，债权人更迫切的希望FF盈利。
需要注意的是，破产方案获得通过，并不意味着贾跃亭债务自然消失。国内的债权人依然可以依据相关债权凭证向其主张权利，除非其清偿了法院判决支付的全部债务，或者与申请执行人达成执行和解并履行执行和解协议约定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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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何时能盈利，谁也不知道。于汽车产业而已，特斯拉在高投入17年后才勉强看到盈亏平衡线的影子，蔚来汽车李斌昔日有句名言， “蔚来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能指望一个孩子去盈利。 ”
不论是贾跃亭还是债权人，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成本，来等待FF茁壮成长。相对而言，拔苗助长或许更为现实，而上市则是一个契机，资本运作、抬高股价、套现离去的戏码在上市公司中屡见不鲜，贾跃亭更是深谙其道。
网络上有句名言，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打工的。 ”而利益的诱惑又一次摆在眼前，贾跃亭能老老实实打工么？
“不守规矩”的旧业
回看贾跃亭过往的种种商业奇迹，蔑视市场规则，破坏公平秩序的痕迹比比皆是。贾跃亭叱咤风云的往事，就是一段破坏规则的历史。
2017年，乐视帝国轰然崩塌，贾跃亭仓皇逃往美国之际，一位中信证券高管在回答笔者关于贾跃亭为人问题时，颇为不屑地回复了五个字， “他（贾跃亭）不讲规矩。 ”
以乐视影业这个最具教科书意义的经典案例为例。这家成立于2011年12月的的公司，生涯前两年毫无作为，直到2013年8月乐视影业的首轮融资中，红土创投以27倍的市盈率进入，将乐视影业的每股价值提到了27元，瞬间成为资本圈的宠儿。
到2014年底，乐视影业三周岁之际，这家出资1500万的公司估值已飙升至48.39亿元，一年后更是高达70亿元，远远高于乐视影业的实际价值。
值得玩味的是，于2013年给予乐视影视关键助攻的红土创投，还多次参与到乐视体系的资本运作中，俨然一副亲密战友关系，类似的还有建银国际等诸多投资机构。更荒谬的是，在建银国际如法炮制捧红乐视体育后，竟消失在了乐视体育的B轮融资中，背后的资本游戏脉络一目了然。
如乐视体育、乐视影视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几乎是贾跃亭崛起时期的常态，空手套白狼、拆东墙补西墙的资本腾挪术屡见不鲜。从“规矩人”手中抢夺超额利益，使得巅峰时期的贾跃亭以420亿的财富，位居2016年胡润百富榜第31位。
然而，秩序破坏者，终被秩序“以暴制暴” 。表面上乐视帝国是被重资产的乐视汽车活活拖垮，实际上乐视帝国崩塌的根本原因是证监会对乐视网等上市公司的资本运作监管变得严厉，贾跃亭灰色的商业模式难以维系。
最终，乐视帝国烟消云散，成了中国商业历史上最具参考价值的反面教材之一。
正如吴晓波曾在《大败局》里所总结的那样：“我们的许多企业家则缺乏对游戏规则的遵守和对竞争对手的尊重。在捍卫市场公平这个层面上，他们的责任感相当淡薄，往往信口开河，翻云覆雨。他们是一群对自己、对部下、对企业负责的企业家，而对社会和整个经济秩序的均衡有序则缺少最起码的责任感，这种反差造成了他们的个人道德与职业道德的分裂症状。 ”
破坏规则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贾跃亭以一个老赖的身份，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贾跃亭何时回国？”也成了不少圈内圈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一次，贾跃亭可能真回国了。不管有怎样不堪的过去， FF的专利、技术、研发人才和多年的经验积累，都是当今汽车行业迫切需要的，只是劣迹满满的贾跃亭，还值得信任么？
最后一劫
单从产业发展的角度， FF有重整旗鼓的种种优势，也站在了第二波新势力崛起契机的黄金赛道上。
这一点从FF的产品及专利上可以得到论证。号称为梦想窒息的FF 91在动力上拥有业界领先的1050匹马力，百公里加速度不超过2.4秒，业内最大的60度仰角的零重力座椅以及若干革命性的用户体验，几乎囊括了所有FF可落地的尖端技术。
FF称，首款量产车FF 91更已获得全球超过1.4万辆的订单，同时第二款车型FF 81的产品定义工作已经完成，未来5年，全球销量可达40万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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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据预测，但不可忽视的是目前FF在全球范围内有约900项申请或授权专利。这一数据即便是放在传统汽车汽车中，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专利贮备，也难怪珠海国资和吉利相继与FF展开合作。
然而，企业发展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技术对比，从更为本质的利益关系上来看， FF最大的雷还是贾跃亭本身。
不仅仅是贾跃亭个人信誉问题，还涉及到背后巨大的债务。尽管去年中旬，贾跃亭申请了个人破产，但债权人信托并不能实质解决贾跃亭的债务问题，没有人真心实意愿意等待FF盈利后用股息慢慢还债。
【《财经》新媒体|对汽车界“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的贾跃亭会老老实实“打工”么？】如今FF即将上市，又正处于新能源智能汽车股价飙升的风口，即便是贾跃亭真心从良，但当债权人“黄袍加身”后，贾跃亭又该如何独善其身？而从种种迹象来看， FF谋求上市、获取巨额融资、得到吉利背书，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FF都已经走在推动FF股价上涨的道路上了。
按照预期， FF借壳上市后公司估值为34亿美元，至于后续走向及真实心理，在现阶段都只会埋藏在水面之下。资本家与企业家的争端，在商业历史上屡见不鲜，可以预见的是，围绕贾跃亭债务， FF必将还有一劫，或是玩弄股票一蹶不振，或是伤筋动骨彻底摆脱债务。
用最大善意，做一个假设，贾跃亭真心想要从头再来，这将是其为过往还债的最后一劫，只有完美处理债务危机后，贾跃亭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去圆一个造车的梦想，至于能否造好车，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