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静养的葡萄酒

在这样的一个加速度时代,葡萄酒是一个被误读的角色 。它以慢的方式,参与到了快的节奏之中;它以安静的品质,成为很多人倾诉和寄托的工具 。其实,葡萄酒也是需要理解的,那些陈年的滋味,那些经过漫长时光的酝酿和发酵才形成的内涵,需要慢慢去品味,浮光掠影是不可能抵达的 。
朋友馈赠的两瓶葡萄酒,在车的后备厢里放了好长时间 。直到有一天我准备品尝时,却发觉酒味基本涣散了,只剩下了微苦 。朋友说,这是因为酒在车上来回颠簸,结果被晃晕了,现在的办法就是把它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也许它会自己静养回来 。
被晃晕的酒 。需要静养的酒 。我知道,刚启瓶的葡萄酒是不能马上喝的,醒酒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环节,让酒在杯子里氧化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晃动,才会渐渐地舒展,绽放,呈现出不同的风味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晃动原来是有限度的,倘若过于剧烈,比如放在车上长久地颠簸,酒很容易就被晃晕了 。人无醉意,酒已先晕,这真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
在这样的一个加速度时代,葡萄酒是一个被误读的角色 。它以慢的方式,参与到了快的节奏之中;它以安静的品质,成为很多人倾诉和寄托的工具 。其实,葡萄酒也是需要理解的,那些陈年的滋味,那些经过漫长时光的酝酿和发酵才形成的内涵,需要慢慢去品味,浮光掠影是不可能抵达的 。葡萄酒的发酵,犹如男女之间的爱情,热烈,激荡,较后终将归于平静 。平静不是平淡,这平静里有着复杂的人生况味,和彼此之间深深的懂得 。有些物事如果过于浓烈,则很容易将细部的风味掩盖了 。葡萄酒曾在酒窖中安静了那么多的时日,当然也期待一个具有同样安静品质的人,启瓶,品尝,相互懂得,彼此珍惜 。这是人的态度,也是酒的命运 。
很难想象,一个端着葡萄酒杯的人,倘若焦躁不安或者暴怒如雷,会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人生也是需要发酵的 。有的事物之所以美好和丰富,有的人之所以从容和淡定,往往正是因为经历了发酵这样的一个过程 。很多人已经越来越缺少耐心,他们直接省略了这个过程,更相信速度与效率,在速度与效率中体验快感,或者粗暴地压缩一些中间环节,演绎当代版的“拔苗助长” 。没有等待也不必期待,一切都是速成的,都是所谓立竿见影的 。我时常想,葡萄酒的日渐普及,或许会有助于改善人的这种精神状态 。然而,看着那些觥筹交错、豪饮壮饮的场面,我唯有沉默了 。
【需要静养的葡萄酒】那个夏日午后,我陪同一位来自江南的朋友游览了葡萄酒庄园 。在模拟生产线前,我们投入一枚硬币,体验葡萄酒的生产流程,一瓶酒很快就“酿”成了,然后进行简单的加工与包装,她在标签上签名留念 。这样的流水线游戏结束后,我们开始谈论文学,很自然就切换成了郑重的态度和语调 。我们都是慢的写作者,并且固执地相信在提速增效的生存环境中,慢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能力 。我记得那天是这个滨海城市多年来较热的一天,我们坐在酒庄里淡淡地交谈,时间从谈话的间隙里悄然溜走 。后来,因为工作关系,我时常陪同外地客人去到那个酒庄,介绍、参观、体验,然后离开,流水线一样的程序,紧张并且有序 。我不知那些行色匆匆的客人,究竟在酒庄里看到了什么,带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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