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 20年前北京最牛的一批北漂,现在个个名字响当当( 三 )


到那儿去我经常就和画家们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 。 他们的房间一般都是没有厕所的 , 要到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去 , 冬天的时候最怕起夜 。 洗浴条件也是很差的 , 所以他们来我家串门 , 例行就要洗个澡 。 有时候七八个人一起来 , 能洗一下午 。

徐一晖(最左)在画家村街头吃饭 1993年
钱比较紧张的时候 , 他们可能好几天就吃一颗大白菜 , 每顿就煮几片叶子 , 也可能一天就吃一顿 。 但有时候卖画了 , 他们一高兴 , 就买好多烟在街上发 , 或者把赚的钱都挂在村口饭馆那里 , 谁去吃都能划账 。

方力钧在圆明园画家村的生日聚餐 1993年

“画家村村长”伊灵在画室 1992年
那时候谁家吃饭 , 或者来朋友请客 , 别的画家听说了 , 都来串门 , 来蹭饭 。 谁有个病 , 大家也都会有多少捐多少 。 我们都管伊灵叫“村长” , 他总是主动张罗这些事 , 愿意关心别人 。
有时候他们有什么活动也会通知我 , 我再临时赶过去 。

崔健来参观小树林画展



小树林画展上的烧画行为
1992年7月 , 他们在画家村附近的一片树林里举办了一场露天展览 。 大约有几十个画家都拿了画去 , 包括岳敏君和杨少斌 。 那天来参观的有200多人 , 包括崔健这样的演艺明星 , 但是最终一幅画也没卖出去 。 快结束的时候 , 不知道谁说 , “我们把画烧了吧!”



在叶友画室的除夕守岁狂欢 1993年
1993年 , 画家村最盛的时候 , 那年春节大约有三四十个人都没回去 , 就聚在一起喝酒 , 看春节晚会 , 我和我爱人也去了 。 酒喝完了 , 他们就开始狂欢地跳舞 , 砸啤酒瓶 , 最后满地都是玻璃渣 , 直闹到后半夜才散场 。
因为早上村子里总有访客 , 大多数画家都喜欢夜里工作 , 创作的状态都是很认真的 。


方力钧在圆明园画家村的工作室接受德国媒体专访 1993年
我去拍方力钧的时候 , 他正在赶那批去威尼斯双年展的画 。 现在想来那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批画 , 但是他没有拒绝我 。 他说你来可以 , 但是你早上敲门悄悄地进来 , 进来之后把锁还是挂在外边 , 别让别人知道我在 。
老方那时候画室很小 , 但是作品都很大 。 他跟我说 , 有时候画布绷好了 , 发现搬不出去 。


岳敏君在圆明园画家村的画室 1993年(上)1992年(下)
岳敏君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画大笑的人了 , 但他生活当中其实是比较安静的 , 有这种反差 。
画家村大部分人都是做当代艺术的 , 或者说到了这里之后逐渐转向当代艺术 。 通过艺术和文化去对社会做一种表达或者推动 , 他们是有这种愿望在里边的 。
80年代末90年代初 , 西方艺术经常到中国来展览 , 整体文化上其实比现在还更开放一些 。 大家对新涌入的这些思想处于一个接受又没有完全消化的状态 。
画家村这群极具创造力和生命力的青年正好赶上这样一个变革的时候 , 未来是什么样子 , 大家都不是很确定 。

画家村的画家们晚饭后的无聊 , 左起:饶青松、徐若涛、罗艺、王强 1992年

除夕守岁狂欢 , 叶友即兴在自己的画上狂抹 , 同住的杨一把琴助兴 1993年
所以那时候 , 乌托邦的色彩是很浓的 。 反正大家相互认同 , 相互依托 , 抱团取暖 , 每天都有他们的乐呵 。 他们抱着一种流浪的心态 , 没有明确的目标 , 也没有危机感 。 虽然他们也要面对现实生存的种种困难 , 但理想化的东西更多一些 。
1994年下半年 , 大家开始慢慢地搬离 , 因为觉得他们在那边是一个社会不太安定的因素 。 到了1995年10月份 , 大多数人都离开了 。
这群人就全北京各个地方去找新的落脚点 , 大红门、香山、花家地、六里屯、费家村……最后 , 很大一批人就找到了宋庄 。

小树林画展撤展 1992年

画家村的画家们开会探讨搬迁问题 1994年
宋庄的那些人和事
宋庄多是农民的房子 , 是要卖的 。 你凑几千块钱买个院子 , 稍微弄一下 , 有能在北京扎根的那种感觉 , 就变成定居的心态了 。
再加上那边村子不像圆明园那么密集 , 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 , 经济条件也不一样 , 互相之间慢慢也产生了边界 。

画家们在宋庄干涸的鱼塘里踢球 1999年
我第一次去宋庄是1995年初 , 去看方力钧在宋庄的新工作室 。
那时候去宋庄还不像现在这么方便 , 路都是土路 , 窄窄的 , 村子里还有好多农田 , 和北京大多数农村没什么差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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