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汉乐府：东西南北之间的文学 _乐府

汉代乐府民歌《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以简洁明快的语言，回旋反复的音调，优美隽永的意境，成为古代文学的奇葩，从文化学的角度来分析，实则这是一首情歌，它通过对“莲”和“鱼”的描写，隐含着青年男女相互嬉戏，追逐爱情的意思。
这首著名的《江南》古辞自汉代以来就一直传唱不已，作为一首歌诗，它生动地表现了我国古代江南水乡人民日常生活的一个侧面，而歌诗的语言则以回还、往复为最基本的艺术特征，通篇每句都含有一个“莲”字，后五句每句诗前四字相同，末尾一字不同，从而形成了和谐、生动、欢快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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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文结构奇特
诗中后四句，将“东”、“西”、“南”、“北”四大方位铺排，反复咏唱，而丝毫不显呆板，质朴自然且颇有意趣。在诵读之后细细究去，便会发现诗中的方位词序与其他不少文学作品中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如，在《木兰诗》中，“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这是古汉语中一种“互文”的修辞手法，每句话只讲出了意思的一部分，只有把所有有关的语句综合考察，才能看出完整的意义，它真正的意思是在各种市场购买与马有关的驰骋疆场的必需品，当然它的深刻涵义不只于此，这几句诗的目的在于写木兰匆匆奔赴战场，以突出战事的紧迫。
因此可以以同样的思路来理解：“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几句以重词叠唱的形式，虽然是写鱼儿在莲叶间游戏穿梭的欢快情景，但明显地隐含了青年男女相互嬉戏和相互追逐之意，鱼儿在莲叶间游戏穿梭得越快，实际上是青年小伙对姑娘追逐得越猛。体味着这首民歌，我们仿佛看到了姑娘小伙相互追逐的情形，仿佛听到了姑娘小伙欢快的笑声，也似乎被这种欢愉的气氛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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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礼记·檀弓》中写道：“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原文是说，孔子将母亲的灵柩合葬在防地的先考墓中。然后说：“我宦游四方，是个东西南北到处飘流的人。现在将父母的墓加高到四尺成坟，以便日后祭祀。”“东西南北之人”后用指行踪不定的人，以至于后世以此典形容人长年漂泊异乡，行止无定。

宋·陆游《剑南诗稿》卷七六《道院偶述》：“已经成住坏空劫，犹是东西南北人。”
宋·陈与义《欲离均阳而雨不止》：“纶巾老子无远策，长作东西南北客。”
唐·高适《人日寄杜二拾遗》：“龙钟还忝二千石，愧尔东西南北人。”
清·沈永令《咸阳寓中》：“楚越燕秦路，东西南北身。”
宋·陈与义《徙舍蒙大成赐诗》：“南北东西共一尘，得坻随处可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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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汉书·张陈王周传》中张良关于定都何处有如下高论：“夫关中左殽函，右陇西，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固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
明翰林学士解缙有诗《题长亭四柳图送薛尚书致政》：东边一株杨柳树，西边一株杨柳树，南边一株杨柳树，北边一株杨柳树。纵有柳丝千万条，也绾不得征鞍住。南山叫鹧鸪，北山叫杜宇。一个叫‘行不得也哥哥’，一个叫‘不如归去’ 。
明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允明（祝枝山）：东边一株大柳树，西边一株大柳树，南边一株大柳树，北边一株大柳树” 。任凭你南北西东，千丝万缕，怎系得郎舟住。

清大学士纪晓岚：东边一棵杨柳树，南边一棵杨柳树。西边一棵杨柳树，北边一棵杨柳树。任你柳丝千万条，怎么系得行人住？
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以“东西南北”为序的表达，经常使用反复、重叠的艺术手法，以叙述故事发生的方位，在古代民歌中多有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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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诗歌深意探究
联系汉乐府本以叙事诗为大义，并不追求讲述的完整，也不渲染故事发生的大时代背景，而往往只聚焦于生活中的某一场景、或者人物的某次行动、语言和细节，那么，这首古辞确是仅仅选取采莲这一劳动场景，聚焦于游鱼戏水的动态，叙述了水乡生活与其问的爱情。
“鱼”和“莲”都是具有双关象征意义的特殊意象。相较而言，“鱼”的隐语之意在诗歌中出现得更早。闻一多先生曾表示称：“在中国语言中，尤其在民歌中，……以鱼来代替‘匹偶’或情侣的隐语……时代至少从东周到今天，地域从黄河流域到珠江流域，民族至少包括汉、苗、瑶、僮，作品的种类有筮辞、故事、民间的歌曲和文人的诗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这里是鱼喻男，莲喻女，说鱼与莲戏。实等于说男与女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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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在六朝时的确含有女性和爱情的象征意义。如吴声《子夜歌》有“玉藕金荚蓉，无称我莲子”等等。吴歌的产生地域江南，是莲花最繁盛的园地，从汉乐府古辞《江南可采莲》直到后来无数的《采莲曲》，都在歌颂这江南的名花；而吴歌的内容，十有九义吟咏男女的互相怜爱；即景生情，从“莲”到“恋”，从“莲子”到“怜子”，正是极其自然的联想。《江南》古辞并不着力写爱情，反写莲叶的田田之状；而叶已如此，花更何堪。再接以游鱼东西南北的盘桓回旋，一姿而百态，灵动热闹。如果创作歌诗者确有隐语所指之意，那么在现实采莲活动中，经由采莲人连绵地叠唱与相和，实在是情采恣肆，余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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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诗确实质朴得有趣，是一种自然歌唱，然而这仅仅是它表层的意义。其实我们品读《江南》时所产生的第一感觉在于诗中对游鱼戏水那活泼而灵动的艺术描写，而究其深意，《江南》古辞中的“莲”和“鱼”具有特殊的双关与象征意义，那就是青年男女之间相思相恋的情怀。
汉乐府名诗《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江南又到采莲的季节了，你看那一望无际的莲叶浮出水面，碧绿清雅，俯仰生姿，层层叠叠，袅袅娜娜，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