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人类世”“熵世”与“末世”( 二 )


理论物理学家、诺贝尔奖得主艾尔文·薛定谔 , 在其1944年的著作《什么是生命?》中提出了“负熵”这个词汇 , 用来指所有可用的自由能量 。 在该著作中 , 薛氏提出了其著名的生物物理学理论 , 即“生命以负熵为食” 。 生命尽管体现了从有序走向无序的熵增过程 , 亦即不可逆地走向死亡 , 然而生命之“生” , 就在于它主动汲取负熵从而努力维持自身的低熵状态 , 亦即通过汲取负熵来推后死亡 。 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生命 , 每时每刻都在汲取负熵 , 从而导致行星层面的不断熵增;而人类这个物种的工业化活动 , 快速加剧了这一熵增速度 。 于是 , “人类世”(熵世)标识了人类自身的末日时刻 。
斯蒂格勒尖锐地指出 ,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这样的西方政客 , 就是“熵世”之末日时刻快步逼近的主要肇事者 。 特朗普在“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旗帜下 , 发起各种“造墙”“贸易战”“退群”行动 , 尤其是用其行政权力带领美国直接退出《巴黎协定》 , 严重致使行星尺度上的混乱程度急剧上升 。
在斯蒂格勒看来 , 以特朗普为代表的当代西方政治家与精英们正在陷入“系统性愚蠢” 。 他这样评论当今这个人工智能的技术时代:“看上去是一场关于智能的经济性战斗 , 通过智能 , 生产出了其反面——愚蠢、注意力的溃散、无响应性、非文明性、‘思考的零度’ 。 ”
作为技术哲学家的斯蒂格勒提出 , 必须同这种人工愚蠢做斗争 , “同一种导致愚蠢之统治的经济与政治情境做斗争” 。 在他看来 , 与“让美国再次伟大”“美国优先”行径相反 , 人类今天必须在行星层面上进行负熵性发展 。
从类似的批判性视野出发 , 当代德国政治哲学家于尔根·哈贝马斯在其2015年出版的著作《技术统治的诱惑》中 , 亦全力倡议超民族国家的政治体——只有切换到行星层面来谈政治与治理 , 人类才可能会有一个未来 。
另一位倡议以行星视角替代民族国家视角的当代代表人物 , 是法国思想家布鲁诺·拉图尔 。 他提出的独特口号是:“面对盖亚”(盖亚系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众神之母) 。 在其2017年出版的《面对盖亚:八论新气候政权》一书中 , 拉图尔追随大气化学家詹姆斯·勒夫洛克的提法 , 用“盖亚”来指称这个行星 。
拉图尔强调 , 今天政治家必须“面对盖亚”来进行政治实践 , “在人类世时代中生活 , 就是迫使一个人去重新定义至高的政治任务:你正在通过怎样的宇宙学 , 在怎样的大地上 , 形成怎样的人民?”生活在“人类世”中的人不能眼中只看到彼此、忙着卡彼此的脖子 , 必须注意到盖亚是敏感的 , “盖亚并不承诺和平 , 并不保证一个稳定的背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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