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落难|小子哎，别张狂，炕上有个歪婆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英雄，也会有落难的时候。
英雄，常常是会落难的，不落难，似乎不足以证明是英雄。
但是，会落难的，却不一定是英雄。
也许在落难者自己看来，他是英雄落难，但到底是不是英雄，还是狗熊，往往要一众旁观者看在眼中，想在心中，才能最终做得了数。
这不，绰号“高音喇叭”的苟兆联，如今就落了难。
来看看峭石在《六月的田野》这篇小说中，是如何描绘他的故事吧。
文章插图
图：劳动的田野，希望的田野。
一、从“叫鸣鸡”到“高音喇叭”，他经历了什么？
苟兆联，在向阳坡那可是个人物。
至少曾经是。
这不单因为他是向阳坡大队党支部书记，更因为他那紧跟时代脚步而变换的绰号。
农村土地改革的时候，苟兆联就有了属于他的第一个绰号——叫鸣鸡。
为什么他会得到这么一个奇怪的绰号呢，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只要鸡一叫，他就是村子里第一个起来的。
不止是起来，人家还马上干事情，什么事情呢？
套车，送粪！
“叫鸣鸡”不知被喊了多久，后来，苟兆联又有了第二个绰号——“准时钟”。
得到这个绰号，那是因为在大集体的时候，苟兆联比谁都积极，每一天，都是他踩着点儿，准时把叫大家叫起来干活的。
分秒不差。
不仅如此，苟兆联还能做到身先士卒，一喊完，他自己就扛上家伙，头一个下地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按说应该是村里装上广播喇叭之后吧，苟兆联迅速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他开始在喇叭中没日没夜地忙活上了。
宣传、通知、颁布、指示、演说、指挥，大喇叭成了苟兆联用得最称手的工具，只要嘴巴靠近那东西，他就浑身来了劲，可着嗓子喊，能把全大队的人都震得耳朵嗡嗡响。
不仅如此，苟兆联还直接在大喇叭中带领全村人开启了外挂，集体进入加速时代，在他那生花妙嘴下，一棵玉米能分四个叉，一根麦苗能抽两个穗。
周围十村八寨，谁不晓得向阳坡搞的一片红火？而所有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他苟兆联领导有方口舌生莲？
所以，对于自己最终被冠上了“高音喇叭”这个绰号，苟兆联是非常满意的。
他认为，那是群众对他的肯定和褒奖。
有了这样的肯定和褒奖，他准备撸起袖子，把他“高音喇叭”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不然，就对不起群众，对不起他们送他的这个“高音喇叭”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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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喇叭虽好，还需要有人会喊。
二、“大小三军”下地，还有干不了的活？
如此，高音喇叭苟兆联，能在向阳坡成了人物，自然一点也不令人诧异。
不仅不诧异，大家渐渐习惯了他在喇叭中天天喊话的日子，他本人更是不用说，觉得自己就该这样居高临下，统帅全局。
苟兆联是何许人，就该是生活在喇叭中的人物。
高音喇叭就是为他而生，或者说他就是为高音喇叭而生，反正不管怎么讲，都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曾几何时，苟兆联发现情形变了。
曾经没有他的英明指挥，全队就会老老实实，没有一个人敢搞出半点动静，可是转眼间，好像，好像即使没有他，队里的各样事务，也能有条不紊如常进行？
而且，似乎还进行得更好？
那可不是，现在，村里面人人有地包干包产，人人都积极起来，再不需要他的叫鸣鸡，再不需要他的准时钟，也不再不需要他的高音喇叭！
这还不算，村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忙活起来以后，苟兆联觉得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天天赋闲在家，喊喇叭没人听，下地吧，他有多久没下地干活啦？
不行，呆在家里被人看笑话，就不信人家能干的活儿，他苟兆联干不了！
下定决心，苟兆联这回可没有单枪匹马，率领着家里的“大小三军”下了地。
大小三军，名符其实，刚好三个人，老伴吕氏，大儿媳马翠花，二儿媳牛万英，一男三女，摆开阵势，浩浩荡荡直奔自家地而去，场面甚是壮观。
阵势归阵势，真干起活来，苟兆联马上泄了气，先不说老伴吕氏劈头盖脸随时轰炸他，两个儿媳素来没有吃过苦下过地，养尊处优惯了，纤手干不了粗重活，一会说锄头不行，一会被地里突然蹦出来的蚂蚱吓得尖声高叫。
这个活，没法干了。
“高音喇叭”眼瞅着这转眼便溃不成军的一家四口，心里无限感叹，他很想发火，大大地发火，可是看着两个细皮嫩肉的媳妇，手握锄头似有千斤重，满脸通红细汗密密，又觉得难为她们了——
自打媳妇过门，他手眼通天，把一个安排在医疗站当赤脚医生，另一个安排在学校当民办教师，两个儿媳，两个好位置，以往大热天的，她们都是哪里凉快去哪里，何曾跑在大日头下面，躲不能躲，还要拿起锄头挥汗干活？
图：炕上躺的，是个什么样的婆娘？
结语
高音喇叭苟兆联的故事，很有时代的烙印，却并不随着那个时代的过去而失去鲜活的色彩。
也许今天有些人不再会被冠以“高音喇叭”的绰号，但这不代表苟兆联所做的事，他们不曾做过。
某些事情，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转来转去，总转不净如苟兆联一般的人儿。
他们，到底是该让人羡慕，还是该让人同情呢？
或许，风光的时候，他们被人羡慕，但一旦“英雄”落了难，他们就会怨天尤人，叫嚷老天不开眼，无端夺去了他们拥有和享受的，让他们甚至连一般人都不如。
可笑，他们怎么会连一般人都不如，他们怎么会是一般人，所以现实如此打脸，不是老天不开眼，还能是什么？
苟兆联想不明白，他的老伴想不明白，他的两个媳想不明白。
“高音喇叭”或许只有一个，但是跟着高音喇叭的人，有很多很多。
他们真的是跟随高音喇叭吗？
不，他们真正跟随的，是不劳而获，是躺着就能拥有的安逸享受。
这样的生活，原本依靠勤劳的双手，也可以得到，可是，曾经那么容易就能得到，如今，他们又怎肯伸出双手呢？
【 会落难|小子哎，别张狂，炕上有个歪婆娘】有这样的歪婆娘躺在床上，看来，苟兆联他还真是张狂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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