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蘑菇租房找到接盘方 8亿风投恐怕打水漂_

作者／唐韶葵
编辑／李清宇
2月4日凌晨，因为蘑菇租房创始人兼CEO马晓军的一封公开信，撕开了蘑菇租房暴雷的冰山一角：牵涉全国近3万商户、涉资数千万上亿。
2月19日，马晓军再度发出一封针对用户的公开信，或许是为了拉近与用户的关系，在信中，马晓军自称“老马” ，并表示，在经历了10多天反复、紧张、密集的洽谈后，蘑菇租房正式被寓小二接手，未来“双系统”将共同服务公寓市场。公司拟最晚不迟于2月28日公布具体欠款清偿方案，并于3月陆续在蘑菇伙伴上线相关清偿辅助工具。但截至采访人员发稿，仍然联系不上马晓军等蘑菇租房的高管。
知情人士透露，迫于各方压力， 2月18日晚上，蘑菇租房创始人马晓军与另外两家机构进入了最后谈判阶段，其中一家是寓小二，另一家为业内市占率比较高的租房平台。
面对最后的协议条款，那家市占率较高的租房平台放弃了“合作” ，寓小二顺利接盘蘑菇租房：“接”的是蘑菇租房最主要的资产，即商户资料。蘑菇租房将资产与债务剥离，债务除了1月8日之后商户无法提现的资金，还有外借的资金。 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到，蘑菇租房暴雷前，已有部分租户出于风险担忧，主动将业务转到寓小二或者全房通上。
从资金链断裂到确定接盘方，蘑菇租房只用了大半个月时间。而马晓军，除了在公开信中对媒体、同行加速其商业模式坍塌感到懊恼之外，没有正面解释拖欠商户的资金去向。
白衣骑士抑或“捡漏”？
寓小二对于蘑菇租房而言，是否白衣骑士？
据马晓军在公开信中披露的合作总体方案与商户反馈来看，寓小二并不见得是白衣骑士：
一、寓小二接手蘑菇后续服务，针对在蘑菇平台欠款的用户，其欠款金额将冲抵可选年限的系统服务、硬件现金券、运营耗材（电子签名/实名认证）、流量服务、增值服务等；
二、寓小二继续向蘑菇提供部分现金及现金等价物，这些将全部用于用户的欠款清偿。蘑菇将根据用户的欠款数额情况，发起公平、公正、公开的清偿流程；
三、寓小二将接收蘑菇的团队，以确保蘑菇系统的后续迭代更新及线上线下服务支持；
四、公司拟最晚不迟于2月28日公布具体欠款清偿方案，并在3月陆续在蘑菇伙伴上线相关清偿辅助工具。
【21世纪经济报道|蘑菇租房找到接盘方 8亿风投恐怕打水漂】马晓军将寓小二接手后的蘑菇租房称为“新蘑菇” ，并以“我们不会逃避，正在尽最大努力争取一切机会。 ”作为公开信的结尾。看似和平解决问题的背后，是蘑菇租房做出的巨大让步：蘑菇租房将商户资料全部给寓小二，而债务仍由蘑菇租房创始团队（以马晓军为主负责。
据知情人士透露，蘑菇租房的商业价值已经大打折扣，寓小二接手蘑菇租房的商户，先给了蘑菇租房一笔大约1800万-2000万元的资金。而此次寓小二接盘蘑菇租房，尽调中了解到，蘑菇租房拖欠商户资金超过9000万元，其中深圳最高的一位商户欠款180多万，上海最高的一位商户欠款140多万。
业内人士认为，蘑菇租房过往六轮融资总规模大约8亿。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是一份草签的合作协议或者说收购协议，交易的方案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寓小二出资部分现金，用于归还蘑菇所欠用户的资金，蘑菇并没有对外表示具体归还的金额，据其了解，大致在总归还资金的2折左右，如果是9000万，那么实际出1800万左右现金；
第二，剩余欠资部分用抵用券和免服务费的方式，比如免一定年限的服务费；
第三，商户换成寓小二的股份。
马晓军在公开信中透露，自2月4日公开信发出后，蘑菇租房收到多家机构的合作邀约，但由于商业信誉受损，谈判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他认为，寓小二是业内极少数解决长租公寓支付领域“二清”问题的SaaS服务商，且背靠贝壳，如今在20个城市配置直营团队，这些因素促成了二者此次的合作。
寓小二母公司是成立于2015年的上海和住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定位于第三方长租公寓运营管理系统，创始人为黄冠文。该公司2018年6月完成A轮5000万融资，投资方为贝壳找房、春泉创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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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蘑菇租房主体公司是上海朔羡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上海朔羡”），就在蘑菇租房无法支付商户租金的时间节点上发生过一次法人代表变更。
启信宝显示， 1月6日，上海朔羡法人代表由马晓军变更为许铁根。许铁根在蘑菇租房只担任董事长一职，没有任何股份。
8亿风投如何收场？
与商户们的损失相比，蘑菇租房六轮融资的投资方，或将面临投资颗粒无收的风险。
启信宝显示，蘑菇租房自2014年成立至今，共进行六轮融资，融资金额超过8亿人民币，投资方包括IDG资本、平安创投、海通开元、蚂蚁金服、云峰基金、巨人网络等。其中C+轮融资中，云峰基金、蚂蚁金服、巨人网络一共投资3000万美元；D轮融资中，有风投投了2亿人民币。
目前蘑菇租房有九大股东，包括马晓军、上海鼎创智瑜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珠海安然投资企业（有限合伙）、海通开元投资有限公司、上海云峰新创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许婷婷、巨人网络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龙东平、田东岭。
从多个公司股东背后的股权结构来看，平安创投、云峰基金、IDG资本、海通开元、巨人网络等悉数在列。这表明，除了蚂蚁金服，大部分风投还没有退出。目前大股东马晓军占股42.8636%、平安创投占股13.0362%、IDG资本参与的基金占股12.6471%、海通开元占股10.3771%、云峰基金占股6.5252%、巨人网络占股4.1362% 。其余自然人股东占股均没有超过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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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投为何如此青睐蘑菇租房？业内人士认为，前几年互联网创新方兴未艾，资金普遍看好互联网平台化的运作模式。作为长租公寓产业链上的蘑菇租房，如今也宣布暴雷、被收购，此前所融的8亿资金，即便已经债转股，恐怕风投全身而退的希望很渺茫。
实际上， 2020年受疫情影响，长租公寓行情已陷入低迷，蘑菇租房的商户们面临的资金压力也逐渐变大。一旦第三方平台无法及时转账，运营商的资金便很容易周转不过来。
商户在蘑菇租房上无法提现是从1月8日之后开始的。一名华南商户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人员， 1月8日之前提现的租金是有到账的，但有的运营商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及时通知租户线下支付，导致有的租户交了2月份的租金。一些手上房源多的公寓运营商，一下子被套上百万的租金收入。
一名手中有600多套房源的运营商透露，其1月25日开始通知租客线下交房租，被套金额仅占大约20% ，暂时还能周转。如今，这名运营商手中还有200套空房没有租出去。
青客公寓近期公布的2020年度财报数据，也可见长租公寓行情的下滑趋势。青客公寓2020年财报数据显示，期内青客公寓实现净收入12.08亿元，同比下降2.1%；净亏损达15.34亿元，同比扩大208% ，上两期净亏损分别为4.99亿元、4.98亿元；于2020年9月30日累计亏损额38.1亿元。青客公寓在财报中指出，新冠肺炎疫情是亏损扩大的主要原因。尤其是在一季度，导致租户大量流失，出租率下降以及房源的平均租金下降，进而导致了收入的减少。 2020财年，青客公寓的周期平均入住率为83.8% ，较2019财年下降7.8个百分点。
商户担忧掉入另一个“坑”
寓小二此时收购蘑菇租房，正面意义便是可以树立企业信誉，同时捆绑蘑菇租房现有商户，借机扩大市占率。
但商户们更关心的是，钱在哪？一名商户对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人员透露，截至目前，蘑菇租房还没有明确和租户之间的债务问题如何解决。
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人员咨询律师获悉，正常情况是双方行为人自行确认，就如常见的借款或欠款协议，明确债务债权关系；另一种就是一方不认通过法律途径确认债务关系，只有明确了才能参与并购或者被并购公司债务清偿的过程。
“这次收购的买方和卖方都选择性忽视这笔债务问题的存在，以他们双方自己最认可的方式完成交易，之后抛给我们一个一揽子解决方案比如所谓的债转股，不管我们认不认就这样了。 ”前述商户表示，希望接盘企业凭企业信誉、经营者良心或者说是道义对债务进行完善的解决，但从第二封公开信来看，接盘企业是没有义务的。
房东东公寓学院创始人全雳认为，这笔交易其实是蘑菇租房把核心资产附带对商户的欠款全部转给寓小二；寓小二只收购蘑菇租房的资产，实际上已经做了资产和债务的剥离。至于蘑菇租房的股权和负债，寓小二自然是没兴趣参与。寓小二对蘑菇的资产收购，对长租SaaS的行业格局并不会产生大的改变，从实际活跃在线的管理房间数量上来看，全房通依然占据50%以上的市场份额。他认为，只有做到“底层行业建立信用、政府的统一监管、统一保证金”这三点，长租公寓行业才有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