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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采访人员刘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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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日，广东省卫生健康委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将启动全省适龄女生免费HPV疫苗接种工作，具有广东省学籍、2022年9月起新进入初中一年级且未接种过HPV疫苗的14周岁以下女生，按照知情、自愿、免费的原则，进行国产二价HPV疫苗的免费接种。

今年四月，位于内蒙古自治区的地级市鄂尔多斯，率先启动了免费为适龄女性接种HPV疫苗的计划。

这些美好计划的背后，是许多人长久努力后为女孩们搭载起的系统。而现实状况是，很多人对HPV的疫苗认知和需求仍是割裂的状态。

大城市的年轻女孩们像讨论摇号买房一样，讨论着九价疫苗抢号预约，而在许多经济发展暂时落后的城市，九价疫苗甚至现货充足。由此，很多女孩选择回老家接种HPV疫苗。

许多人对HPV疫苗仍然一无所知。有的母亲本来就是护士，却到自己患上宫颈癌时，才想起给女儿打上一针疫苗；有的女孩认为自己有着规律单纯的性生活，接种HPV毫无必要；在一些偏远城市人群的固有印象里，HPV甚至约等于HIV（艾滋病病毒），是一件提起脸上就会见不得光的东西。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采访人员连线多位正在或曾受到接种HPV疫苗困扰的女性，她们大多为了打上一针疫苗而想方设法，只想换来心里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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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知道的疫苗

大部分的年轻女孩都是通过身边人口耳相传，或是互联网的医疗科普，才了解到打HPV疫苗的必要性。

“大一晚课下课，我回寝室听室友们说在抢什么九价，我一开始以为是抢什么新的口红色号呢。”张桐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HPV疫苗为何物，“我只打过乙肝疫苗，所以赶紧让室友给我科普了一下。”当晚，张桐查阅了很多个平台，才大概搞清楚HPV到底是什么，四价疫苗和九价疫苗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很多文章里都会讲到要越早接种越好。我当时已经19岁了，过了最佳的年龄，但好在还不算特别晚。在了解过后，我才有一种隐隐的后怕。要是我那天没多嘴问室友那么一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这个信息。”几天后刚好是张桐的生日，她在许愿时特地把打上HPV疫苗的顺序放到了第三个。

“我管我妈要钱打疫苗的时候，还是我给她科普的疫苗知识。”张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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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28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有条件批准用于预防宫颈癌的九价HPV疫苗在中国大陆上市。在此之前，很多父母并没有听过这种疫苗。更是鲜少有父母会主动告知孩子接种HPV疫苗。

陈遥得知HPV疫苗的代价是惨痛的，她的母亲在她大四时患上了宫颈癌，始作俑的高危病毒，恰巧是二价HPV疫苗可预防的两种之一。在医院做了近20年护士的母亲第一次倒下，竟是因为这样一种完全可以事先预防的癌症。母亲的同事告诉她，那时候条件不允许，大部分人都没有接种过HPV疫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妈妈不能让你也得上这种遭罪的病啊！咱们马上打，花多少钱都值。”陈遥的妈妈告诉她，哪怕是加一倍的价格，也要她约上最快能够接种疫苗的城市。

更加极端的情况下，HPV这个词汇，还会让“不明觉厉的”家长和HIV联系起来。

羊乐还记得自己从东北一个小县城来到杭州读书，听选修的医学相关课程的老师讲起HPV疫苗，家境并不富裕的她对九价疫苗的价格望而却步。羊乐试探性地打电话回家，想打上一个二价HPV疫苗，但电话那头的母亲怒吼道：“我送你是去读书的，你洁身自好不就行了？乱打什么针？打坏了怎么办？”

即便羊乐再三强调了HPV并非只通过性行为传染，但是小学文化的母亲仍然很难理解打疫苗的意义。羊乐的母亲认为只要自己没听过，医生没有主动告知过，这样的疫苗就不是必要的。

“摇号”抢到的九价

很快张桐加入了室友们的“抢苗大”队，她们只要在互联网平台上看到相关的放苗信息，就会在群里发一个“冲呀”的表情包。但半年过去了，张桐抢了7次，无一例外地全部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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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现货九价疫苗价格。

张桐开始考虑去香港或是上海的私立医院打高价疫苗，三针一共7000多元。上海进口九价的疫苗价格在7000—10000不等，并非是疫苗品牌不同，溢价部分，与时间挂钩。“当时身边的主流人群都是去香港打，权衡比较了一下，最后也放弃了。”张桐说道。

张桐选择了第三条路——在杭州找黄牛帮忙抢疫苗号。同事给张桐推荐了一个黄牛，“靠谱的，我自己已经帮你试过了。”同事的表情像捡到宝一样。张桐赶忙付了定金，一个月之后，黄牛就帮她抢到了梦寐以求的九价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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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桐的三针九价疫苗接种图。

黄牛的收费是一针疫苗的价格，也就是说张桐花四针的价钱，打了三针疫苗，一共花了近6000元，她觉得很划算。

范晴算是幸运的那一个，她在浙里办摇到了九价的HPV疫苗。“大一的时候九价还很贵呢，现在价格倒是降下去不少，只不过参与摇号的人变多了，我身边的同学都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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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晴九价疫苗中签后收到的短信。

工作之后，羊乐想起了大学时被搁置的打疫苗计划。如今羊乐有了工资，不用再征求母亲的同意。可是羊乐始终没有摇到杭州本地的疫苗号。去年，在某电商平台上，羊乐意外看到老家的九价疫苗是有现货的。羊乐急忙拍下，趁着两次回老家的机会，打完了两针疫苗。

羊乐原本打算今年休年假时再回家一次，打完剩下的那一针。可十一假期之后，老家断断续续有疫情出现，羊乐一直没能成行。她担心自己没办法一年之内打完三针。

随着国产HPV疫苗的普及，国内的疫苗缺口在慢慢填补。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采访人员登录多个疫苗预约平台发现，虽然进口的四价疫苗和九价疫苗在浙江省内依然很难预约到，但杭州国产的二价疫苗供应比较充足，可以做到基本疾病预防。

一位疫苗黄牛向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采访人员透露，今年“双十一”期间，某电商平台花钱补贴了疫苗的价格，导致他们最近的生意有些难做，“但是大家还是更愿意打九价，我们每天也会成个两三单。”他说道。

虽然接种HPV的最佳适龄年纪在12~14岁，但是鲜少有家长会去找黄牛为女儿打九价疫苗。“我的客户基本全是年轻女大学生，或者是刚刚进入职场的白领。”黄牛说道。

“我们家长也很少会聊这些事情，虽然我个人肯定要给女儿打九价的。”杭州的姜妈妈认为，仍然有部分家长并不知道HPV疫苗的重要性，会错过最佳的接种年龄，“更何况想打也不一定能打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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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为什么要接种HPV疫苗？

宫颈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是15~44岁女性中第三大高发癌症。HPV感染非常常见，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网站公开信息显示，80%的人在一生中会经历HPV感染，大多数HPV感染会自行消失，但一些长期感染会导致疾病。

HPV有约200种亚型，但目前人类已经搞清楚，会导致癌症的几种称为高危型。高危型HPV可以导致女性宫颈癌，阴道癌和会阴癌，而低危型HPV不致癌，但会导致赘生物。

我国每年新发患者约10万人，约3万人因宫颈癌而去世，接种HPV疫苗对年轻女性朋友们十分重要。而根据权威研究结果显示，在12~14岁的最佳年龄接种HPV疫苗，免疫效果最好。

根丁香医生消息，近期著名医学权威期刊《柳叶刀》刊登了一篇关于HPV疫苗的最新数据研究。通过对英国“12~13岁”、“14~16岁”“16~18岁”3个不同年龄队列女孩的数据比较分析发现：尤其在年轻女性中，接种HPV疫苗，能够有效降低宫颈癌和癌前病变的发病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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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宏医生也说过，家里有女孩子的尤其要注意，趁她啥也不懂的时候，赶紧先把HPV疫苗给打了。

而HPV疫苗所谓的二价、四价和九价，指的就是疫苗能预防多少HPV亚型，价越高，能预防的病毒种类也越多。在高危型HPV中，16型和18型导致了将近70%的宫颈癌、90%的肛门癌以及很大比例的阴道癌、外阴癌和口咽癌。而二价疫苗对应的就是对这两种类型的免疫，所以，如果你的主要诉求是预防宫颈癌，那么二价疫苗已基本可以满足需求。

杭州女孩怎么约上HPV疫苗？

目前，杭州多个城区九价HPV疫苗预约均有户籍条件限制，大部分仅限杭州市户籍以及杭州市常住人口，富阳区、钱塘新区以及余杭区则要求户籍所在地在该区。

九价疫苗供应量目前仍无法满足有意向接种人群的需求，成功获得接种名额的人并不多，每一次放苗能够接种人次在50人~800人不等。采访人员看到，在杭州文晖街道社区目前进行的9价HPV疫苗摇号的第二场（申请截止至11月18日），已申请人数为17558人，中签指标800人，截至目前的中签率仅为4.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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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日截止的九价疫苗摇号截图。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采访人员从拱墅区拱宸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了解到，去年该街道采取电话预约四价疫苗的方式，共计有300余人约上了疫苗。他们表示，等这一批人接种完三针后，会有余量的四价放到网络上开通摇号。今年该社区曾试图进过一批国产二价疫苗，但销售并不理想。

采访人员从多个渠道了解到，目前杭州各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的二价国产HPV疫苗存量相对为充足。东新街道、西湖区翠苑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目前二价国产疫苗有现货；笕桥街道、白杨街道、闻潮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等，有少量进口的二价疫苗现货，可以直接接种；和睦街道、凯旋街道、四季青街道以及彭埠街道的国产二价疫苗，均可以在丁香医生小程序平台或电话预约。

在杭州本地宝上，可以获得最新的四价以及九价的摇号信息。不同街道的疫苗接种需要在浙里办、支付宝、医鹿、杭州健康通等APP上摇号预约。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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