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待闲在北上广无所事事的「蹲族」为啥会出现这类高级版「三和大神」( 六 )
■我蹲过,三年,很压抑很痛苦。希望这回答能帮助当初跟我一样,那些并不想蹲的蹲族。
刚毕业的时候,一开始差不多浅蹲,比如找个类似于洗碗,打杂这种,过一小段时间下就换了,陆续两年。深蹲一年连门都懒得出,靠着朋友救济,家里还能给的一点不让饿死。出了老家的小城市,你一个人在外的时候,我深刻感受到什么是一点忙都不上,帮找工作根本不可能的,你真实面对的跟他们想象的是两个概念。可以说那是我这辈子最崩溃的三年。
那段时间,对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和自尊心是极其毁灭性的摧毁。我看到求职网站我都能害怕的发抖。我的好友拖着我去一个一个面试。甚至陪着我坐好长的公交车,结果正经公司就没有要我的。要么就是餐厅那些打杂的活还能做,也去过皮包公司,我还算有点原则,一看坑人三天不到就走了。于是也干过洗碗倒酒的,在南京的一个酒吧,上海路,叫bluesky,老板是个澳洲人,老婆中国人。我现在回南京还去那喝一杯,在那个酒吧打工的日子也算开心吧,好多人给我讲各种人生的故事与道理,那时候我遇到的那些人都不错,算是对于社会启蒙起了个好头。后来也在广州干过一个不足10平米大的二手书店,不到二十天说我毛躁辞退了,拿了1000快,我工资是1500。也在浙江一个小工厂混过,做集成灶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浙江嵊州做厨具很厉害,不过那个老板总教我一些不上台面的东西也走了,于是继续蹲着。
漂了好多的地方,尤其深蹲的那一年,在广州的城中村。开窗不见光,手伸出窗外可以摸到对面建筑的墙壁。蟑螂耗子在这个污水横流的地方司空见惯,但是我也懒得管,看不到就行。就这样子,甚至在这么大的广州,一次又一次求职失败,找不到一个正经工作。于是每天醒来打游戏,一直打到朋友回来做饭,玩到困然后继续。不是他做就是他老婆做饭,我们隔壁,天天吃他家的。后来朋友女友去日本一段时间,我们搬到隔壁小区,我也出了城中村,不过是换个环境继续深蹲,只不过不那么脏了。
我是想工作的,当时我理解的工作是,这个事情有点意义。就是这还称得上一个职业,文案啊,后期啊,设计啊,翻译啊等等,你努力有个相对直接的结果和看得到的希望。其实我哪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要知识大学没好好学,要工作经验,洗碗端盘子,打包书,也没啥用。干一个多月觉得一点前途都没有,就走了,宁可蹲着。讲真,我现在跟我同事讲我干过这个他们是很惊讶的。这样子的生活差不多快三年,其中深蹲的那年工作都不工作了,严重的时候每天醉醺醺的,一地酒瓶,整个就心态崩了。
家里也非常崩溃,我是不会报真实糟糕情况的,因为他们对一个刚毕业大学生出去找工作的认识基本是靠想象和电视剧,还有别人家的孩子,他们不会理解的,而我只能有挨骂的份。他们动不动电话里说,先养活自己之类。哪怕是个底层啊什么从基层干起。总之结论就是,你太懒,你不负责之类,我相信每个蹲神都听过。讲真的,我当时听了特别绝望,因为当时我已经努力过了,处处碰壁是什么滋味无比清楚,再面对求职市场有一种强烈的习得性无助。这对一个人自我的认识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我何尝不想找个工作而为之努力呢。家人一直在机关工作,根本不知道当时毕业生在北上广真实的找工作的情况。他们认为什么找个工作从基层慢慢干之类。其实不现实的,如果是个皮包公司又毫无意义,洗碗打杂之类如果真的有多大效果,我也应该早就可以有个靠谱工作了。
其实能够像电视里那样子从基层慢慢干的公司与岗位,实际上可能连个基层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的,实际上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竞争,非常现实,非常残酷。
在这种自己自责,无力,处处碰壁,和家人不理解情况下,直接心态崩完了。而这还不算,还有补刀的,比如来自你女友的嘲讽,和她家人的讽刺挖苦,你个没出息的,真的非常非常难听。这种环境下,你越逼一个人,并不能存在梦幻的什么逼一逼就逼出来了,大部分情况下不是心态崩了,就是身心都很不健康,或许现在过去太久了,但是我深刻的记得,严重的时候每天我都不愿意醒来。天亮是我当时最害怕的事,特别期盼每一个黑夜到来能够减轻罪恶感。
至少我这种类型的蹲神就这么痛苦的。
在当时,我想怪不得别人,这是唯一我还算清醒的。其次就是,不因为家人那种,什么你得先养活自己的论调再怎么怎么的,这种电视剧里得来的经验而自责,因为想象跟现实严重不符。洗碗我是洗过的,倒酒我是倒过的,打杂我也打过的。见过我的人,估计想象不出我在大夏天中午去货车上卸货,把那种单火小型集成灶一个一个背上楼的样子,集成灶有多重你知道的。当然不用脑补的太苦逼了,苦孩子之类,完全没有的,家境相对还是好的,只不过出了家门就帮不上一点忙的。所以当时自己的处境就是这样子没点办法,干活其实也不觉得辛苦,也有充满新鲜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觉得非常迷茫,这样子下去不行的,也不可能回家里蹲着吧。对于自己的未来,我洗不出一份看似有前途的职业,也背东西背不出,这样下去还是在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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