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门外，吃着饼干的大爷
临下班的时候 ， 我习惯性的要看一圈前一天麻醉的患者 。 通过了解患者的预后转归 ， 可以及时发现麻醉是否有并发症 。 从另一方面 ， 这样的回顾分析 ， 有利于我的麻醉水平快速提高 。 因此 ， 这样的习惯已保持了很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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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忙完的时候 ，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 因此 ， 这个时候的“临下班”已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四点半或者五点了 。 当麻醉医生这么多年 ， 真没体验过几次正常人的下班 。
由于重症监护室的患者病情复杂 ， 我也是将其留到最后一个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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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 ， 我麻醉的是一个年轻小伙 。 这个小伙也够不小心的了 ， 学人家玩跑酷 ， 一不小心摔断了好几根肋骨 。 入院的时候 ， 同时检查出有一定的肝破裂 。 考虑到肝脏浆膜尚完整、血肿也不大 ， 外科医生决定只进行肋骨修补 ， 密切观察肝脏 。 一旦肝脏血肿有进展 ， 再考虑剖腹探查 。 医生这样做 ， 也是考虑到他很年轻 。 这一刀下去 ， 总归是一个损伤 。 肚子上的手术刀口也可能对他以后的工作生活产生影响 。 因此 ， 医生这样做 ， 也是在冒着一定风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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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门外，吃着饼干的大爷】
术毕 ， 我们立即进行了CT复查 。 结果出来 ， 我们都略感欣慰：肝脏的血肿还那么大 ， 没有进展的迹象 。 要知道 ， 尽管肋骨修补手术不算大 ， 但外伤和手术已经足够影响患者的血凝和凝血系统了 。 一旦血凝和凝血系统出现变化或者参与止血的血小板数量出现变化 ， 完全可能会导致肝破裂的病情出现变化 。 所幸 ， 病情没有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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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镇静药一直在作用 ， 他也没有注意到我去看他 。 近些年的一些研究显示 ， 在重症监护室的患者 ， 有相当一部分会留下精神创伤 ， 因此重症监护室也特别注重患者的镇静 。 从治疗角度 ， 充分的镇静 ， 不仅有利于患者的配合 ， 对治疗也是有益的 。
看着平稳的生命体征 ，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 于是 ， 我信步走出重症监护室 。 这个时候 ， 是真的要下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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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医院 ， 也强调节能 。 因此 ， 走廊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并不明亮 。 然而 ， 借着昏暗的灯光 ， 我看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
看到我出来 ， 未来得及从嘴里拿出的饼干 ， 依然“嘎嘣”的响了一下 。
看到我出来 ， 他愣了一下 ， 似乎想问什么 ， 但又欲言又止 。
这种情况 ， 我自然比较熟悉：这样的神态 ， 多半是有家里人在里面住着 。 由于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是有次数限制的 ， 他们只能守在门口、一起陪着家人对抗病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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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之间 ， 我似乎认得这样一张面孔 。 我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刚看过那位年轻人的父亲么！前一天 ， 就是他在《麻醉知情同意书》上签的字 。
这个时候 ， 我先开腔了：放心吧 ， 你儿子的病情很稳定 ， 我刚刚看过 。
听到这样说 ， 他赶忙把饼干放在了椅子上 ， 两只手抓住我的手 ， 频频说“谢谢” 。 此时 ， 我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一双苍老的、经常劳作的、有力的大手 。
看到他鬓角的白发和放在椅子上的饼干 ，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容易的家庭 。 为了给儿子省下一些治疗费用 ， 他一定是拿饼干充饥 。 我的内心也在感叹：是啊 ， 现在看病确实不容易 。 但作为医生 ， 我唯一能做的 ， 就是尽我最大所能给予他们最好的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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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 ， 我翻出上次医院发的保温杯 。 洗净之后 ， 接了一杯开水 。 再次返回重症监护室门口 ， 把杯子递给他了 。
尽管他追着、赶着说不要 ， 但我迅速跑下楼了 。 一杯热水也许不能解决什么 ， 但至少能在寒冷的冬天带给他一丝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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